第二章 朗奴(一)

男人四十風花雪

陽光 10398 11-11 17:34
蘋果離開后,秘書的位置暫時由慧琪頂上了。

雖然她也還有一個月左右便要完成實習回加拿大開學了,但由于蘋果離開得實在太匆忙,根本來不及聘請新人。

幸好慧琪也不介意接替這個重擔,相反地還喜孜孜的整天在我的辦公室里跑進跑出的,十足像只快樂的小鳥。

而她那像銀玲般悅耳的笑聲,也沖淡了我們因為蘋果的離開帶來的憂傷。

尤其是安妮,這傻妹一直在為蘋果的離開自責。

老實說,慧琪當然沒有蘋果那么能干,但當起秘書來也是有板有眼,絕對稱職的。

只是,她既然接替了秘書的職務,便無可避免地要跟著我去開會,和亨利接觸的機會也多了起來,這樣她要避開亨利的追求,也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而我也因為要維護慧琪,和亨利的沖突也間接地加劇了。

我知道亨利把我恨得牙癢癢的,但大庭廣眾,他也拿我沒辦法。

李察也讓我失望了!

蘋果的離開對他來說,似乎是“失敗”多于“失戀”雖然他不敢肯定蘋果和我發生過什么,但他仍然一廂情愿的把追求失敗的原因全部歸咎于我的從中作梗,甚至四處向人訴苦,說是我從中破壞。

我沒有怪責他胡亂散布謠言中傷我,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對他有著一份歉疚。

畢竟我曾經鼓勵過他追求蘋果,而蘋果也是因為順遂我的意愿才嘗試和他交往的。

可能是我們的聲譽相距得實在太遠了,我雖然極力低調的處理,對所有傳言一直不加反駁,但結果反而得到更多人的認同。

同事們幾乎都眾口一辭的認定是李察自己急色逼走了蘋果,我倒成為了受害者。

李察當然氣得要死,他很快便故態復萌,重投了亨利的陣營。

我猜他可能連上次我搶走情兒的事也向亨利揭破了,因為亨利不但無緣無故的把李察引進了年末發展計劃的籌劃小組,還把我手上幾個進行中的項目都撥了給他。

但最明顯的,還是從他看我的眼神中滲透出來的那股愈來愈濃的恨意。

“光哥,你不惱的嗎?剛才他們明顯是聯合起來打壓你。”

才步出會議室,慧琪已禁不住憤憤不平的說。

我苦笑起來:“算了!慧琪,不要想太多了。可能亨利真的認為我的建議不可行呢!而且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我現在樂得清閑,不是更好嗎?”

剛才亨利在會議上猛在挑剔我的工作,最后還把我踢出了籌劃小組。

他的助手戴維和李察在旁一唱一和的推波助瀾,其它同事在亨利的淫威下哪敢反對,頂多只有噤若寒蟬的敢怒不敢言。

慧琪苦惱的看著我:“光哥,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亨利才會那么針對著你?”

我雖然心中也絕對認同她的推測,但為了安慰她,我還是違背著良心,很認真的向她澄清說:“怎會關妳的事呢?妳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而且我也不覺得亨利是針對我,他可是代總經理啊!難道連應該針對事而不針對人這么顯淺的道理也不知道嗎?”

慧琪不相信的呶著小嘴:“光哥,你就是太好人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亨利是忌才。唉!要不是王先生病了,由他來主持大局的話,一定不會這樣做。”

唉!

其實我還不是有著一樣的想法嗎?

大老板已經臥病在床快一個月了。

“光哥,王先生的病不知怎樣呢?”

慧琪一臉的關切:“我們一班同事想去探望他,但人事部那邊卻不批準。”

大老板住的私家醫院,閑雜人等可不容易進入。

我想起她的秘密身分,當然體諒到她的苦衷了。

于是便順水推舟的說:“慧琪,妳們想探望他嗎?我去和人事部知會一聲,應該可以安排的。”

她感激的看著我:“謝謝你,光哥。”

想不到有心的同事原來也不少,我們最后竟然要分批分開數天前往探病。

我陪著慧琪一同去,她不肯隨大伙兒進入病房,只是透過玻璃窗默默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板,還傷心的借了我的臂膀哭了起來。

從她那哀戚的眼神,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斷了。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出機場。

亨利突然要我出差到上海,很明顯是要把我調開,好對付快要實習期滿離開的慧琪。

我雖然明知這是詭計,但他明正言順的派遣我出差,我能不接受嗎?

我知道亨利早已為這班暑期實習生安排了一個為期兩日一夜的“送別交流研討會”名字看來蠻冠冕堂皇的,但說穿了其實還不是李察之前提過的什么“美少女暑期實習生超級大被同眠破處大行動”還好日期定了在下個周末,我應該趕得及回來的。

我還特別吩咐安妮在我離開后替我小心的看護著慧琪,有什么異動馬上通知我。

距離上次來上海時已差不多一年了,那時我的秘書還是瑪麗,我也還是個循規蹈矩的標準好丈夫,也未曾開始那一段段繽紛的婚外感情。

我還記得,就是在那一次出差后,在回家的路上遇見蘋果的……

但是現在連她也已經離開了我。

“嗨,阿光,這邊!”

聲音軟綿綿的好甜好膩。

我循著柔美的聲音看過去,我沒有認錯,果然是趙倩。

她現在是我們上海分公司的行政部主管了。

想不到會由她親自來接待我。

我笑著向穿著改良旗袍的美女走過去:“嘩!我今又走了什么運,竟然勞動到妳這大美女來接我機?”

她那高挑的模特兒身材,在人群中仍然一眼便讓人看出來了。

她粉臉微紅,甜甜的嬌嗔著說:“阿光,沒見那么久,你還是那么貧嘴!”

柔情似水的眼睛不很大,但卻十分明亮。

我當然不用她替我取行李,一邊走一走說:“大美女這稱號可不是我給妳的,是朗奴嘛!”

她的臉色忽地一沉,我連忙追問:“怎么了?是不是朗奴出了什么事?”

她慢下了腳步,憂心忡忡的說:“朗奴的身體最近變得差了很多,總公司那邊又猛在催促著要交出這邊發展計劃的成績,他的壓力很大。你來了便好了,看看可不可以為他分點憂。”

我們的公司在浦東陸家嘴那邊,距離機場不算太遠。

在車上我才知道原來總公司已經派了幾個新人來上海,美其名是幫助朗奴開拓內陸市場,其實是在監視他的工作。

看來又是太子爺的主意,因為大老板以前對朗奴是絕對信任的。

“小倩,朗奴馳騁商場這么多年,應該沒有問題的。”

我安慰她。

“嗯!”

她還像放不下心,一雙眼看著大橋下的滔滔江水。

我凝視著那張充滿了古典味的清麗臉孔,不禁回想起我們認識的經過。

小倩她原本是和我們合作的公共關系公司從杭州那邊調過來專門負責我們戶口的客戶主任。

上一次上海分公司發生貪污丑聞時,她便和我們一起并肩作戰,出色的表現令我和朗奴對她都另眼相看。

事情平息后,朗奴便把她挖了過來我們的公司。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甫進入會議室便吸引住全部人的注意力,一時間,眾人全都屏息靜氣。

她不算是絕色,但一張充滿了書卷氣的俏臉卻非常的端莊幽雅,活脫脫的像是個從中國倩女工筆畫中跳出來的古典美人。

那是很緊張的一個月,小倩和我們幾位同事經常通宵達旦的商討對策,徹夜不眠的撰寫和修改新聞發布,除了睡覺和上洗手間之外,幾乎整天都在一起。

因此我們熟落得很快,很快便成為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從那時起我們便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了。

我喜歡叫她小倩,還說她一定好像“倩女幽魂”中的女鬼聶小倩一樣的美麗。

那一次我們合作無間,成績也有目共睹。

連朗奴也說我們是金童玉女,雙劍合壁,所向無敵云云。

我知道小倩對我很有好感,而且還暗示過喜歡我。

對著如此動人的古典美人,說我沒有動心的話,相信連我自己也騙不到。

但由于我已經使君有婦,而且我當時真的很循規蹈矩,也還沒試過出軌和背叛過婉媚,因此我始終沒有踏出我的那一步。

在離開上海前,我婉轉的向她表示過我不能成為她的“寧采臣”她背著我向著黃埔江哭了,但面對著這段未曾開始便已經終結的感情,也只能慨嘆一句天意弄人,相逢恨晚了。

小倩,不知她最終情歸何處呢?

我斜眼偷看著那完美的側面,心中不由升起一陣憧憬。

“朗奴他這幾晚都睡得不好,常常在半夜里驚醒。”

她倚在窗邊若無其事的說。

“他半夜……驚醒……小倩!妳和朗奴……”

我愕然的問。

她垂下頭沒有看我:“是的,我們在一起了。”

我竭力的壓抑著心底的震驚,心頭一陣難言的酸苦。

小倩她……

竟然和朗奴在一起了?

“一個人在異鄉是很寂寞的……我和朗奴彼此欣賞。”

她解釋著,似乎在為自己開脫,雙手無意識的撥弄著又長又直的秀發,指甲上淡紅的蔻丹一閃一閃的:“阿光,你不會反對我們吧?”

我暗嘆了口氣,勉強的堆起笑容:“當然不會!朗奴絕對是個可以負托的好男人,妳也是個好女孩……”

我向她伸出手,握著那恍如無骨的柔荑:“我衷心的祝福妳們。”

“謝謝你,阿光。”

她也回了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其它人都說我只是為了他的財富和地位,才會甘心和一個年齡比自己大上一倍,幾乎可以做爸爸的人在一起。”

我輕拍她的玉手:“我知道妳不是這樣的人。”

她感激的看著我,眼里的表情卻十分的復雜。

朗奴真的老了很多,頭上比起上次見他時添了很多的銀白色,還好精神看來不錯。

我們不知不覺的便談了一個下午,他說亨利最近差了兩個心腹上來充當他的“副手”這兩個小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小毛頭,雖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心理上卻總像被人監視似的。

他談起了當年和大老板一同打天下時的往事,再慨嘆的看看最近公司混亂的情況,我們不禁都有點意興闌珊的感覺。

他也問起了海潮的近況,當他聽到了海潮和亨利分手的消息時也大表贊同。

看來他對太子爺的風評也很清楚啊!

我知道他其實是很緊張海潮的,朗奴只剩下她一個親人了。

而得不到這女兒的諒解,一直是他最大的遺憾。

我沒有問他和小倩的事,他沒有向我解釋……

事實上也沒此需要,男的未娶,女的未嫁,怎需要我這個閑人在旁邊指指點點?

晚上朗奴設宴為我接風,公司里比較稔熟的同事都來了。

亨利那兩個“臥底”也有出席,像那個混蛋戴維一樣,他們原來都是亨利的大學同學。

他們兩個雖然來了上海不久,但身邊都已經黏著個頗漂亮的女人了。

他們兩人顯然對朗奴十分顧忌,而且似乎都知道我這次匆忙趕來上海背后的原因,言談中流露著嘲諷和挖苦的味道。

那一頓飯很豪華豐富,但卻很難下咽。

我沒有介意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混蛋那些膚淺的冷嘲熱諷,也還可以忍受他們身邊那些漂亮而沒有氣質的女人亂拋的媚眼,我只是不習慣小倩對朗奴噓寒問暖的殷勤態度……

我也注意到同桌的男人對朗奴的嫉妒眼光,尤其是那兩個混蛋。

畢竟小倩和他們身邊的女人相差得實在太遠了。

晚飯后我陪著朗奴和小倩回到他們的住所。

以往我到上海時都是住在朗奴家的,今次也不例外。

只是,今次他的家里多了位女主人。

我趁著小倩去沐浴時,向朗奴打聽慧琪的事。

但他卻十分肯定的告訴我,大老板是沒可能會有私生女的!

我十分奇怪地追問他為什么會如此肯定,他左思右想之后,才向我透露出一個大秘密。

原來大老板年輕時由于玩女人玩得太過分,曾經染上了很厲害的風流病,雖然最后把病醫好了,但卻因此永遠喪失了生育的能力。

還好當時老板娘已經為他生下了亨利來繼承香燈,否則他便要絕后了。

但是那一次他因為把性病也傳染給老板娘,兩人幾乎因而弄到離婚,從此關系變得十分惡劣。

后來更愈來愈水火不容,最后才演變成今天兩人貌合神離的樣子。

我聽得目瞪口呆的,想不到大老板兩夫婦原來有著這樣的過節?

但……

如果慧琪不是大老板的私生女,那她是誰?

朗奴也是一頭霧水的,但他答應替我向瑪麗打聽。

憑著他們兩人的交情,瑪麗一定會告訴他的。

我們一直聊到近午夜,小倩才擦著惺忪睡眼來催促朗奴休息。

我看著他們結伴走進睡房的背影,心胸中一陣悵然。

我懷著滿腔郁悶回到客房,才剛睡下床,便被猛烈的敲門聲吵醒了。

“阿光,阿光,快起來……”

是小倩,她的聲音又焦急又彷徨。

我連忙披上睡袍爬起來打開門,只見小倩滿面淚痕,又驚又急的哭著說:“阿光,朗奴忽然感到胸口很痛苦……”

我慌忙沖進朗奴的睡房,只見他倒在床邊昏厥了,臉上紅通通的不醒人事,已經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

我和小倩合力把他扶上床讓他躺好,這時傭人們也被吵醒了,手忙腳亂的跑過來幫忙。

小倩更是六神無主、亂作一團的只懂得哭。

我看朗奴的臉色,他可能是心臟病發作,也可能是中風了!

無論那一樣都是不能等的。

我沒有遲疑,連司機也不等了,第一時間把朗奴送到最近的醫院。

經過搶救后,醫生證實了他真的是中風了。

還好救治得及時,應該沒有生命的危險了。

但是一切都要等他蘇醒過來才可以肯定,而且他將來很有可能會有局部癱瘓甚至半身不遂等后遺癥。

醫生在檢驗時,同時也發現了朗奴的心臟附近長了顆腫瘤,而且位置剛好黏著大動脈,動手術切除的危險性極高。

由于朗奴現在的身體太虛弱,必須等他身體康復了之后才可以考慮開刀。

只是就算手術成功,朗奴的身體也會大不如前了。

醫生婉轉的說,如果安心靜養的話,他應該還可以有四、五年的安穩生活。

那一晚我和小倩一直待在醫院里伴著朗奴,誰都沒合過雙眼。

朗奴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終于蘇醒過來。

他看起來十分衰弱,但卻很冷靜,還堅持單獨的和主診醫生談了很久。

之后,他把我喚了進病房。

“小光,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我正想說話,他卻搖頭制止了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未必可以撐得過這一關了……”

我哽咽著說:“不會的,朗奴,吉人自有天相……”

其實我很想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但……

我做不到。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階段。我這輩子活得很有意義,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了,除了對海潮……和她之外。”

他嘆了口氣:“……她可好嗎?”

我忍住眼眶中涌出來的淚水,猛的在點頭:“很好!她過得很好。而且她一直沒有忘記你,到現在還沒有結婚……”

“……我想見見她!”

他抓著我的手。

我緊握著那布滿滄桑痕跡,曾經十分強壯厚實,但現在卻軟弱無力的手:“嗯,我替你找他。”

“……不要告訴海潮。我不想她擔心!”

他閉上眼,開始吃力地喘氣。

旁邊的護士馬上跑上來再替他檢查,外面的趙倩見狀,也不顧一切的沖進了病房。

“病人太累了,現在需要好好的安心休息。你們在這里會騷擾到他的,還是先回去吧!”

護士小姐又哄又勸的把我們推出了病房。

小倩還在依依不舍的回頭張望。

這也難怪,朗奴醒來后他們一句話也沒說過。

“小倩,我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要是連妳也累壞了,還有誰來照顧朗奴?”

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安慰著她。

她抹著眼淚,幽幽的說:“朗奴剛才和你說什么?”

“……”

我有些遲疑。

小倩別過臉,看著車子外面的晴空:“他是不是想見見他的女兒?”

我吸了一口氣:“小倩,朗奴和海潮的事妳都知道了?”

她無奈的點點頭:“嗯,朗奴曾經告訴過我。”

“那妳也知道‘那個女人’了?”

我試探著問。

“是她?”

她登時渾身一震,眼淚不自禁的滴了下來:“朗奴想見她?”

“咦?光哥?怎么了,你竟然會從上海打電話回來找我的?”

海潮的聲音很驚訝,還帶著點興奮。

回到朗奴住所,我便搖了個長途電話回香港。

雖然朗奴囑咐過我不要通知海潮,但我卻沒有聽他的。

我知道他心里其實是很掛念海潮的!

“海潮……”

我一陣激動,忽然間竟說不出話來。

“……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她感覺到那不平常的氣氛,很快便聯想到我打電話給她的原因,一定不是只向她問候兩句那么簡單。

“海潮……”

我竭力保持著冷靜的語調:“小心的聽我說……朗奴他昨晚中風,現在進了醫院。”

“怎么了!他怎么了?”

顫抖的聲音透露著心底里的焦急。

我吸了口氣:“海潮,妳不用太擔心。醫生說他已經渡過了危險期,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

她哽咽著,沒有說話。

“海潮,朗奴想見妳。”

“……對不起,光哥,我還是不來了。反正他已經沒事了……”

她猶疑了好一會,終于還是拒絕了。

“海潮,”

我加重了語氣:“難道到了現在妳還在惱妳的爸爸嗎?我知妳一直因為妳媽媽的死而怪責朗奴,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為什么妳還要那么固執?”

“我不會原諒他的!”

海潮在哭:“是他害死媽媽的!是他和那女人害死媽媽的!”

“海潮,雖然明知妳不想聽,但我卻不能不說了!妳還要騙自己騙到什么時候?你母親的死與朗奴和科娜根本無關!妳只是接受不了媽媽突然病逝的事實,硬要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他們身上。”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差不多是在罵她了:“海潮,朗奴不但是妳的爸爸,還是妳唯一的親人。”

“我不要聽!……你說謊,你說謊!”

海潮哭著在爭辯。

“要是妳認為我是說謊的話便算了,就當我沒有告訴過妳。我只想妳多聽一遍:你爸爸今次病得很重,可能會不行了。這一次可能是妳見他最后一面的唯一機會!”

我沉著聲音喝道:“來不來見他,妳自己決定。反正將來抱憾終生的又不是我!”

我用力的扔下了話筒,掛上了電話。

待心中的怒氣平息了下來后,我再搖了個長途電話給科娜。

她的反應和海潮完全相反,一聽到朗奴病了,連問也沒有多問一句,便說明早會趕到。

“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小倩一直靜靜的在旁邊看著我講完兩通電話。

“科娜?”

我問道:“朗奴沒有提起過她?”

小倩帶點無奈的搖搖頭:“朗奴他不大喜歡提起亡妻的事,只是有一次我問到她的女兒,他才把大概的經過告訴了我。至于‘那個女人’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其實我也知得不多。”

我跟著小倩走出露臺,讓清涼的晚風冷卻一下我被海潮的固執惹火了的煩躁心情。

小倩轉身挨在欄桿上,曼妙的身段在夜色中分外顯得幽雅。

我好不容易才移開了眼睛,開始說出那一段往事。

“妳也知道朗奴其實是我干第一份工作時的上司。我們的年齡雖然相差了十多年,但卻相逢恨晚,很快便成為了忘年的莫逆之交,之后我還跟著他轉過幾份工作。在工作上我們是好同事,而私底下我們也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我把朗奴的往事慢慢的告訴了小倩,才發覺她其實也不是太了解朗奴的。

“起初朗奴和他太太之間的關系是很好的,海潮對自己的爸爸更十分崇拜,他們一家簡直是幸福家庭的典型。但到了大概是七、八年前,朗奴剛剛由舊公司跳槽到了現在的公司,而我那時由于在舊公司發展得不錯,所以沒有實時跟他走,和朗奴一家的接觸也比較少了。不過由于我仍然不時上他家玩,所以對他的家事也還略知一二。”

小倩靜靜的靠到我身邊,用心的傾耳細聽。

“海潮的媽媽得了重病,要長期臥床休養。科娜是她的遠房親戚,剛巧在那時回流到香港定居。她在海潮的媽媽臨終前,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朗奴他們一家人。我記得那時海潮好像也蠻喜歡她的。”

“那她不是和朗奴朝夕相對了嗎?為什么你還那么肯定他們之前沒有曖昧行為呢?”

小倩好奇的追問。

我望著她清麗的臉龐,感慨的說:“那是我的感覺!朗奴太太發病那段時間,他很苦惱,我幾乎隔晚便陪他喝酒。要是他當時已經和科娜有染的話,他哪用找我相陪呢?而且我們共事多年,他的朋友我幾乎全都認識,我敢肯定之前我沒有見過科娜!”

小倩皺著眉不解的說:“那朗奴的女兒為什么又會認定科娜是害死她媽媽的原兇呢?”

“這一點我也不很明白。海潮的母親在約一年后終于不治,而在她過世后朗奴才開始和科娜走在一起的。我知道當時海潮心里對這個將會取代她媽媽的地位的女人難免有些芥蒂;但人心肉做,科娜盡心竭力照顧她媽媽的事她是很清楚的,因此她也沒有反對父親和科娜的事。”

我搖著頭說:“海潮當時雖然只有十多歲,但卻絕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女孩子!所以那一次她突然哭著告訴我,要離開香港一個人到英國讀書時,我也嚇了一跳。”

“那一晚她忽然跑到我家里,不由分說的便抱著我大哭起來。”

我回憶起那一晚的情況:“她說永遠也不會原諒朗奴和科娜,因為是他們害死她母親的!她又不準我通知朗奴,躲在我懷里哭了一整晚,哭累了也不肯放開手,讓我抱著她睡到第二天早晨。”

小倩的臉忽地紅了起來,小聲的說:“你們……”

“對我來說她只個小妹妹,妳別想歪了。”

我搖搖手笑著說:“第二天她便離開了。朗奴事后才知道,還罵了我一頓。”

我苦笑起來:“后來他曾經嘗試親自飛到英國找海潮解釋,可惜……海潮還是沒有原諒他。”

“回來之后朗奴明顯的落寞了許多,他和科娜分開了!”

我嘆了口氣:“很奇怪,雖然他們以后再沒有在一起了,但我始終覺得他們仍然是深愛著對方的!之后朗奴寄情工作,感情生活卻是空白一片。男女之情固然沒有,連和海潮之間的父女親情也像無法挽回了。”

小倩若有所思的沒有插嘴,眼睛沒有焦點的望著遠處璀璨的燈光。

“海潮回來的前一年,朗奴便主動的要求調到上海來開拓內地市場。我當時對他的決定十分詫異,因為那時正是香港地產市道的高峰期,他沒理由會放棄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而離開的。后來海潮回來后馬上加入了我們公司,我才猜到這是朗奴為海潮安排的,而他自己則寧愿選擇離開……他其實還是很緊張自己這唯一的女兒的。”

“那科娜呢?她過得怎么了?”

小倩的眼有點紅了。

“她和朗奴分開后,在我們公司附近開了間日本菜館。追求她的男人其實不算少,但她卻一直維持著獨身的生活……我知道她是在等待著朗奴回心轉意。”

一陣涼風吹過,小倩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

我連忙脫下了外衣,輕輕的替她罩在身上,又伴著她走回客廳內,在沙發上坐下。

“其實……”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黯然的說:“朗奴也沒有忘記科娜,他一直再沒有第二個女人……”

“但小倩,妳們不是……”

我一愕。

她轉頭看著我:“我和朗奴根本沒有在一起,他待我只不過像女兒一樣罷了。”

清澈如水的美目逼視著我。

“什么?”

我難以置信的說。

“你走后,我身邊實在太多蜜蜂蒼蠅飛來飛去的,煩得我要死了。朗奴為了讓我可以清清靜靜的工作,便叫我搬進來和他一起住,于是乎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他的女人了。我樂得清靜,也就懶得澄清了。”

當然了,朗奴是這邊分公司的老總,誰敢動他的女人!

她的粉臉緋紅,輕咬著下唇說:“我雖然住在這里,但我有自己的房間。這幾晚因為朗奴身體不好,我才把床搬進他房間里,好方便照顧他。”

我又驚又喜的說:“那妳們沒有……”

“當然沒有了!”

她臉紅紅的跺著腳嬌嗔說:“朗奴是個真正的君子,而且我看得出他真的仍然記掛著某個人。那個人應該就是你說的科娜了。”

我拉著她在我身邊坐下,柔聲說:“幸好有妳照顧著朗奴。小倩,真是難為了妳。”

“阿光,”

她忽然抓著我的手,美目直瞧到我的心坎里,讓我不能自禁的胡思亂想起來。

“怎……怎么了?”

真該死!

我的心忽然卜卜的劇跳起來,小弟弟更開始不安分起來。

小倩完全察覺不出我的異樣,還慢慢的靠過來。

中人欲醉的體香撲鼻而至,裹在罩衫內的挺拔雙峰像隨時都會裂帛而出似的。

“我們不若趁這個機會,設法讓朗奴和女兒和解,也讓他和科娜復合。好不好?”

她一直挨過來,我卻愈移愈后,她一個失衡便按在我身上──還剛好按在我最尷尬的部位上。

“你……”

她一愕,馬上紅著臉的縮開手。

我慚愧地垂著頭向她道歉:“對不起,小倩。”

我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朗奴正臥在醫院,我卻在想三想四的!”

她羞惱的瞟了我一眼:“人家又沒怪你!”

她小聲的說:“只是……還是待解決了朗奴的事才說吧!”

“嗯,當然!”

我附和著點頭:“妳有什么計策?”

她慢慢的再坐過來,我們討論著,希望可以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我們兩個一直研究到深夜,始終找不到一個萬全之策。

小倩不知不覺的枕著我的肩膀睡著了。

也難怪她,她從昨晚起便沒有休息過,擔心了一整天,實在累透了。

我見她睡著了,便側側身的讓她挨得舒適一點。

看著她那素凈無瑕的俏臉,白玉般的雪膚由粉頸一直延續,鉆進鵝黃色的睡衣領子內。

飽滿的雙峰微微地起伏,纖細的腰肢連接著線條優美的豐臀。

修長的美腿交迭著,香嫩的素足靜靜的擱在沙發的另一端。

粉嫩的小手枕在俏臉下,睡在我的大腿上。

我輕撫著那烏亮的秀發,像在欣賞著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似的,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情欲的念頭。

我輕舉雙手,打了個呵欠,其實我也很倦了。

到我再張開眼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我還睡在沙發上……

一定是剛才顧著“欣賞”小倩海棠春睡的美態,自己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小倩還沒有醒來,她蜷在我懷中睡得很熟。

只是姿勢已經由枕在我膝上移到摟著我的脖子了。

一頭如云的秀發蓋在我的胸口上,散發清雅的幽香。

素凈的小臉貼在我的胸前,睡得十分安穩……

還在流著口水。

美女的口涎是不是也是香的呢?

擱在我的肚皮上那柔軟的胸脯,正在一張一馳的緩慢地起伏著,好溫暖、好舒服。

再下面的便是平坦的小腹和……

那引人入勝的神秘花園。

我的小弟弟不由自主的隨著我的幻想旅程挺立了起來,剛好頂在她的肚臍上。

“嗯……”

她在睡夢中喚了一聲,又再沉沉的睡去。

我完全壓制不住探索這美麗胴體的卑鄙念頭,逐少逐少的把身體向下移動,慢慢的我感到她的臉貼到了我的下巴,沉甸甸的美乳也貼到我在的胸口上了。

脹硬的肉棒便卡在那賁起的花丘中間,隔著衣服,感受著那微微凹陷的裂縫散發出來的熱力。

肉棒愈脹愈硬了,不再甘心被壓平在目的地下面,它開始努力的掙扎著要站起來。

同樣地,相隔著幾層布料的小妹妹,也像感應到欲望的呼喚,漸漸的滾燙起來,還開始輕輕的蠕動著來響應。

酣睡中的小倩粉臉緋紅著,連氣息也慢慢的急促起來,從櫻唇中吐出了夢囈一般的嬌喘。

眼皮下的眼珠子在急速的轉動著,她一定是在做著綺夢了。

我的心狂跳起來。

壓迫愈大、反抗也愈大,硬挺挺的肉棒不受控的猛烈抖動,終于一下子的沖破了壓迫,由水平的位置轉成直角,抵住了小倩合攏的腿縫!

小倩的嬌軀跳了一跳,我那一下頂得太大力了。

她揉著眼,要醒來了。

我心一急,唯有裝睡了。

我剛閉上了眼,便感到她壓在我身上的胴體突然一震,然后馬上急速的撐了起來。

溫熱脹滿的花阜在我脹硬的肉棒上拖曳而過,小倩忽然發出了驚叫,之后……

便沉寂了。

但是她沒有離開,仍然坐在我的旁邊。

我偷偷的張開了一線眼,剛好見到小倩的臉正在湊上來,嚇得我連忙再合攏眼睛,又調整自己的呼吸……

繼續裝睡。

“阿光……阿光。”

她試探的喚了兩聲,確定了我真的沒醒后,便坐直了身子,接著又是一陣靜寂。

她一定是像我剛才看她一樣,在看我的睡姿了。

我心中好笑,故意的轉過身,讓那一柱擎天的部位直挺挺的指著天花板。

貼著我的嬌軀在輕輕的抖顫。

我再次張眼偷看,只見她滿臉通紅的盯著我的下身,緊按著嘴巴的雙手慢慢的放開,抓著小拳頭,彷徨不知所措的。

過了好一會,她才吸了口氣,下定決心慢慢的向著我那撐起的帳篷湊過去。

“鈴……鈴……”

褲袋中的手提電話偏偏在這不合時宜的一刻忽然響了起來。

小倩馬上縮手,飛也似的跳起來坐到沙發的另一端。

我也裝不下去了,不得不爬起來掏出了手提電話。

“喂?”

“光哥,是我。”

是海潮!

“我上午回公司交代一下,乘下午的飛機上來。”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昨晚一定沒睡好了:“光哥,我只是看看他便會走的了,請你不要告訴他。”

“先上來再說吧!”

我按著話筒,向小倩打了個“OK”的手勢,用唇形告訴她:“是海潮。”

她也高興的點了點頭。

“到了上海再打電話給我,我去接妳。”

我對海潮說。

“……”

“阿光!”

小倩看著我袋好了手提電話,忽然皺著眉的瞪著我。

“嗯?”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剛才是在裝睡的?”

她含羞惱恨的看著我。

“什么裝睡?”

我揉揉眼睛。

這個時候最佳的辯護便是──裝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