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節 爭斗

林采兒被那個老漢趕出來,是因為她背了劍,鄉村里的人哪見過這個。

林采兒跟著道長和蕭遠住到了一個廢棄的破房子里,蕭遠找個樹枝掃了一下地,抱來了一些干凈稻草鋪上。林采兒也算是個江湖兒女了,她跟她的父親走了多次的鏢,但他們都是住店,哪里見過這個。

林采兒捂住鼻子,站的遠遠的,看著蕭遠。蕭遠把這一切收拾好了,道長也回來了。道長帶來了買的一些吃食,還有滿滿一葫蘆的酒。吃食粗劣,林采兒難以下咽。她問道長:“干嘛不買些包子來?”

蕭遠說:“我們兩個走江湖,到哪兒算哪兒,有什么吃什么,哪有那么嬌氣。”

林采兒不服蕭遠,她說:“我就是嬌氣,用你管啊?”

蕭遠說:“嬌氣你就餓著,我懶得管你。都家破人亡了,還耍小姐脾氣!”蕭遠的話惹怒了林采兒,她放下干糧,拿起劍來,也不用拔出來,帶著劍鞘就朝蕭遠拍去。蕭遠歪頭躲過。心想你這野丫頭,還給我動手?看小爺收拾你。蕭遠也舉起了劍,朝林采兒拍去。蕭遠的劍烏黑,也沒有劍鞘,不注意就像個燒火棍子。林采兒舉劍招架,然后站了起來。說:“臭小子,敢還手,看姑奶奶剁了你!”

蕭遠也跳起來。說:“別姑奶奶了,干脆我叫你奶奶得了。要不你把我爺爺也叫來一起打。”蕭遠說著話,手上沒閑著,他挺劍刺向了林采兒胸前。林采兒不用躲,蕭遠也不會刺到她。畢竟兩人只是吵架,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但是蕭遠沒有江湖經驗,他不知他犯了江湖大忌,不能拿劍指了一個姑娘的。除非是性命之戰,那又另當別論了。

林采兒果然氣急。一是因為蕭遠說話難聽;又見他拿劍指著自己的,讓一個姑娘家難堪。林采兒格擋了一下,就拔出劍來,明亮亮的一把劍,刺向了蕭遠面門。蕭遠揮劍擋開,還沒來得及出劍,林采兒招式又變了,揮劍斜削他的肩膀。蕭遠后退,躲閃開來。想不到林采兒更快,劍走輕靈,已逼近他的小腹。

蕭遠急忙后跳,林采兒接著跟上。蕭遠再跑,林采兒又追上。蕭遠來不及舉劍了,完全成了林采兒追著他,滿院子里跑了。林采兒畢竟是女孩子家,追不上蕭遠。就喊:“你給我站住。”

蕭遠哪里敢站住,惹急了這姑娘,真在他身上捅一個窟窿怎么辦?他說:“干嘛聽你的?我就是不站住。”

道長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哈哈笑著。見林采兒追的蕭遠滿院子轉,他就喊住了林采兒。說:“姑娘,你來。”林采兒到了道長面前,道長悄悄的給她說了幾句話。林采兒不再搭理蕭遠,長劍歸鞘,進屋吃東西去了。

蕭遠站在院子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見林采兒進了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劍也扔出了老遠。道長并不理睬蕭遠,他也進屋里去,呆了一會兒才喊蕭遠:“小子,進來喝酒啊。”

蕭遠進屋,拿過葫蘆喝了一口酒。看見林采兒,將那些干糧掰得一塊塊,大小不等的,她只撿了好的吃。蕭遠就說她:“有你這樣吃飯的嗎?你讓我們怎么吃?”

林采兒說:“走江湖的,有什么吃什么,愛吃不吃啊。不吃就餓著!”林采兒又用這話對付蕭遠了。

蕭遠沒有脾氣,誰叫他打不過林采兒。

蕭遠剛坐下,要拿一塊干糧來吃,林采兒突然出手,抓住了蕭遠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蕭遠不覺得疼,但就是動不了。蕭遠心想這是干嘛?又徒手格斗起來了?蕭遠用另一只手去抓林采兒。不想林采兒手腕一翻,纏住了蕭遠的袖口,將他的兩只手扣在了一起。情急之下,蕭遠往后一掙,林采兒卻突然松手,讓蕭遠仰面倒在地上。蕭遠急了,站起來就打林采兒。右手一伸,被林采兒擋開,左手一伸,又被林采兒抓住了手腕。

蕭遠左右開弓,卻被林采兒一只手輕松地格擋開來。三下五除二,蕭遠手勢一緩,就被林采兒一掌打在了腹部,蕭遠退了好幾步都收不住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蕭遠坐那兒不動了,眼睛瞪著林采兒,恨得牙癢。心想:臭丫頭,等我蕭遠又本事了,一定扒了你的皮!不!扒了你的衣服!

道長在那里喝酒,吃東西,看都不看蕭遠一眼。蕭遠心想道長今天怎么了,怎么不管他挨打的事?道長似乎是吃飽了,身子一歪沖一邊睡去,很快就打起了呼嚕。道長成了三不管,不管天不管地,不管他蕭遠受不受氣!

林采兒吃飽了,站起身來。說:“臭小子,你別裝了。我打你那一掌,只用了三分力氣。”

蕭遠沒答話。這三分力氣就打得他疼了半天,要是用了十分力氣,還不得讓他滿地找牙?見林采兒到院子里去了,蕭遠才過去,撿了他們剩的干糧來吃。蕭遠又感嘆自己的命不好了,怎么半路上碰了這么一位克星。一會兒不見林采兒回來,蕭遠擔心起來,這黑天半夜的在外面,她也不害怕!蕭遠站起來到門口去看,見林采兒在院子里悄悄地練劍。月光下林采兒的身影閃轉騰挪,那一條白鏈繞身飛舞!

蕭遠悄悄退回來,做到了燭光下,拿出那黃卷道法來看。

記得上次他看了呼風喚雨一節,只是不明白,要等有空了問道長。蕭遠想道長可能也不能呼風喚雨吧,因為他沒見過。蕭遠看了一節緊急出行之法:

事有利與不利,若違天道緊急出行,可用四縱五橫之法:立于門內,以左手拇指,空畫四縱五橫。

咒曰:四縱五橫、香令出行

禹王衛道、蚩尤避兵

盜賊不得起、虎狼不得侵、行遠歸故鄉

擋吾者死、背吾者亡、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林采兒練完了劍進來,看見蕭遠在燭光下用功,在另一邊躺下悄悄地睡去。蕭遠見她躺下,卻還是睡不著。即便今天歷經了許多事,林采兒肯定也累了,她睡不著也屬正常。娘親受傷,鏢物被劫,她一個小女子,卻要跟了兩個人生初見的人去尋鏢。這份勇氣和但當,不是平常女子所能想象的。

蕭遠又看了會兒道法,見林采兒用雙手抱了膀子,像是害冷的樣子。就脫下自己的長衫,悄悄過去,慢慢蓋在了林采兒身上。蕭遠心下膽顫,怕林采兒不見情,再起來給他一掌,悄悄地蓋上,接著就悄悄地退回來。

林采兒沒有睡著。雖然她仗著一股豪氣離開了父母,現在想想倒是后悔了。一個人闖蕩江湖,竟是如此不易。也不知爹爹他們到了那兒?也不知娘親的傷勢減輕了沒有?

感覺蕭遠過來,林采兒就準備出掌了。假如蕭遠的手直接碰觸她的身體,她就會用十成力道打殘了蕭遠。想不到蕭遠只是輕輕給她加了一件衣服,如同在家里父兄的呵護。等蕭遠悄悄退去,林采兒才睜開眼睛,眼里就有淚水涌出。她不能回去。哪怕再掛念直接的父母,哪怕前面有千難萬險。邁出了第一步,就要勇往直前,這才是江湖兒女的本色。

蕭遠感覺有些累了,就吹滅了蠟燭,挨著道長躺下。剛閉上眼睛,蕭遠突然就想到一個問題:那三個劫鏢的黑衣人,都是化妝蒙面的,如若他們換了平常人的衣服,還能認出他們嗎?

蕭遠在黑暗中聽到林采兒說夢話。林采兒喊著:“娘啊、娘啊。”

蕭遠想林采兒這個野丫頭,何苦逞這個能?

天亮了后道長起來,在那里盤腿打坐。他掐指盤算了半天,喊起了蕭遠和林采兒,對他們說:從時辰上來看,那三個自稱是宮里的黑衣人,還沒有離開衙門。他們應該在明天上午辰時騎馬離開。道長說他排了一卦,應為震、像為龍。震為山、為動;龍為飛騰之象。就應在他們明天上午辰時騎馬離開。

蕭遠說道:“道長,既然知道了他們沒走,我們就到他們的前面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做個埋伏等著他們就是了。”道長贊許地看著蕭遠點點頭,轉而又皺起了眉毛。蕭遠又問他:“道長,難道還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道長嘆了口氣。說道:“世事難預料啊。即便我們設了埋伏奪回了鏢物,應該還是于事無補的。”

林采兒接口問道:“道長,奪回了鏢物,我們就給他送到京里去。怎么還說于事無補呢?”

“有一個大的卦象,叫烏云遮日。”道長用手摸著他那稀疏的幾根胡須說道:“烏云遮日,就是難見青天啊。有些事情,畢竟是人力難為的。”

蕭遠似懂非懂。看樣子林采兒也沒聽懂,但是她也沒有問。在她來看,只要奪回了鏢物,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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