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節 風聲

等到了下午,不見道長回來,蕭遠就去問林采兒:道長如何交代她的。林采兒白眼一翻,說道:“道長一早就匆匆走了,根本沒有什么交代;只不過是她在昨晚做了一個夢,見道長告訴她:一早起來就喊了蕭遠一起出城去的。”

蕭遠問:“那后來呢?”

林采兒在桌前坐著,擺弄著她手中的劍。說道:“沒有后來。”

敢情林采兒迷迷糊糊的一個夢,就一大早帶著他蕭遠出了城,到底是不是道長在夢中點化,林采兒她也說不清楚。蕭遠不明白道長為什么不知會他一聲,反倒是林采兒這個傻丫頭,迷迷糊糊的,弄了個不明就里。

此刻馬三保已經醒來,打開了房門,喊小二給他上一碟牛肉,一壺酒,一屜包子。見蕭遠在樓下的廳里站著,就喊道:“蕭兄弟,有沒有興趣,陪老哥喝一杯?”

蕭遠回頭看了林采兒一眼,見她在那里不急不燥。心想反正是你丫頭要急著上京才對,我蕭遠又沒有著急的事兒,就答應了馬三保一聲:“馬大人不怕打攪,那我就來了。”

喝下了一杯酒,蕭遠問馬三保:“馬大人,你又接了什么公文?”

馬三保拿出了那件密封的海捕文書,面對著蕭遠才打開來看,他看了個大概,就放在了桌上,獨自端起一杯酒喝了。蕭遠拿過那文書來看,見是府衙的密令文書,要下轄各縣會同查訪一件民憤極大的案子。

文書上說:近日以來,在魯境西南方出了一件大案,先是丟失了許多兒童,都是三四歲大小的孩童。有的是大白天的在街上玩耍,沒有大人在面前的時候,一眨眼就不見了。這個恐慌事情傳播開了以后,人們對孩童看護的嚴了,卻又成了晚間丟孩子了。那些小門小戶、家防不嚴的,突然在晚上就有黑衣人造訪,搶走了孩子。各府、縣、道紛紛增派衙役、營兵值夜、查訪,案子還沒有破,只是不再丟孩子了。

事情消停了一段時間,風聲又起,幾個縣的大戶人家,凡是家有未出閣之美貌小姐的,不論是如何的深宅大院,都會有人潛入,搶了那小姐而去。各縣衙役黑白不停地查訪,只是苦無頭緒。搜查的范圍擴大,馬三保就接到了文書。各地的衙役都在本地排查、夜晚巡邏守夜;而那些捕頭們則要到市井或者山林,獨自尋訪了。

“想不到,還有這等的事情,是什么樣的人,搶了孩子又搶小姐呢?”蕭遠說。

“也許不是一伙人所為,畢竟那些孩童的去處,和那些大家閨秀們的去處,不可等同論之。但事情沒有絕對的,多少年沒出現這樣的案子了,而這些事情接連而來,又豈能斷定沒有關聯呢?做下這等傷天害理、違背王法之事,當真不是平常的小賊小盜所為。”馬三保想著這些事情,感覺無處插手。

“可是,這些丟了的孩子和小姐們,他們會有什么用途呢?如果已經亡命,尸身在哪里;如果他們都還活著,是分散開了、還是都聚在了一起?”蕭遠像是自言自語,喝著酒,筷子敲擊著桌面。

“有了。”馬三保拍了一下桌子,他頓時就來了精神。說道:“蕭兄弟提醒了我:聚在一起會藏在哪里?如果沒命了尸體會在哪里?我這就去趟衙門,請他們派出衙役,搜查那些偏僻的院落,以及人跡少至的山林溝壑。”

“好啊,恭喜馬大人有了頭緒。道長回來以后,要是不著急,在下也到四下里看看,有什么端倪?”蕭遠說道。

馬三保連著喝了幾杯酒,夾了幾筷子菜,拿起兩個包子來。沖蕭遠說道:“蕭兄弟慢飲,在下去去變回。”

馬三保匆匆下了樓,朝外面走去,蕭遠聽見林采兒喊了馬三保兩聲:馬大人,馬大人。沒有聽到馬三保的回答。接著就聽見林采兒上樓的聲音,一直到了蕭遠面前,問蕭遠:“那馬大人為何,急匆匆地就走了?象兔子一樣快!”

蕭遠沒有回答林采兒,只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文書,林采兒拿起了看了半天,一下子拍在桌子上說道:“世上竟有如此萬惡之徒!”

一直等到了掌燈時分,馬三保沒有回來,道長也沒有回來。呆得無聊,蕭遠在房間里練了幾招劍法,那林采兒坐在桌前托腮看著,突然就說:“你看你,那里是在舞劍?分明就是一個鄉野村夫的樣子。”

也是,蕭遠拿著那把降龍劍,想的卻是楊獨行的劍招,以及馬三保的刀法,東一下學的是楊獨行的快劍,西一下又成了馬三保的快刀。但他心里卻是不服林采兒的,畢竟自己學習的榜樣,都比林采兒高明許多。于是蕭遠說道:“丫頭,用你管?”

林采兒也是無聊,見狀站起身來,對蕭遠說:“那咱比試比試?”也不等蕭遠回答,林采兒拔劍在手,沖蕭遠迎了上去。林采兒的劍法不含力道,純粹是和蕭遠玩兒。但她自幼習武,一整套劍法爛熟于胸,攻守兼備,一上手蕭遠就亂了套了。

蕭遠連退了兩步,立定身形,見林采兒站在那里看著他,很得意地笑著。說道:“怎么樣?我說你是鄉野村夫,不假吧?”

蕭遠突然又想使壞,就問了聲林采兒:“林姑娘,你見過鄉野村夫打孩子嗎?”林采兒一怔,蕭遠又說了句:“看我這一招!”不等林采兒有反應,蕭遠身形前沖,手中以劍作刀,用上了馬三保的快刀招法。這幾天里,蕭遠幾次見馬三保出刀,只可惜馬三保出刀太快,蕭遠看了幾次才學了兩、三招。此刻蕭遠用出了刀法,逼得林采兒也是后退了好幾步。

三招已過,蕭遠無以為續,暫停了。但他怕林采兒攻來,林采兒劍法綿綿不絕,他和林采兒打斗了幾次,也不過抵擋她十幾招二十招的。此刻刀法沒了怎么辦?蕭遠急中生智,接著又來了一遍。一眨眼三招又過了,林采兒就笑了起來,說道:“再來。還是這三招嗎?”

“還是這三招!”蕭遠回答了林采兒的話,手中的活卻沒停下,劍又攻了出去。林采兒抵擋了兩次,以為蕭遠這次又要重來,不想招架起來蕭遠劍法突變,他又耍起了楊獨行的劍招。一招‘鳳點頭’,林采兒躲閃不及,頭上的發簪就被蕭遠打掉了。林采兒頭發散亂,一下就急了,說道:“看姑奶奶教訓你!”

蕭遠本意玩鬧,無意之失,一見削散了林采兒的頭發,也是心下大驚。只怪林采兒劍法雖熟,卻是常和那些鏢師們喂招,真正臨敵的機會很少,才至于有此之失。林采兒快劍攻來,蕭遠一面招架一面說道:“林姑娘,在下唐突了、在下唐突了!”林采兒不管那么多,唐突也好有意也罷,倒是要出來氣才能罷手。蕭遠心神慌亂,沒有了玩鬧的心勁兒,十招剛過就坐到了地上,林采兒一劍揮來,挑破了蕭遠肩膀處的衣服。

好險的一招。就差那么一點兒,不是砍了蕭遠的腦袋、就是卸了他的膀子。蕭遠來不及起身,揮劍當了一下,一只手就拉住了林采兒的褲腿兒。林采兒站立不穩,收勢不住,劍脫手而去,整個兒身子撲向了蕭遠。

這真是成了鄉野村夫的打法。蕭遠被壓來的林采兒撞得躺在了地上,腦袋被撞得嗡嗡作響。林采兒摔倒在蕭遠身上,只一會兒功夫就急忙爬起,順手給了蕭遠一個嘴巴子。口中說道:“你個無賴、你個無賴!”

這一下,當然也是蕭遠著急的打法,不存在什么存心不良的想法。只是氣的林采兒哭起來,說著蕭遠無賴,在那里委屈著。想想也是:一個大姑娘家,趴在自己的懷里,她當然要羞愧、當然要氣憤難當!

蕭遠怕林采兒回過勁兒來,會對他不依不饒,就在一旁陪說好話:“對不起林姑娘,在下唐突了。”

正僵持著,有人就上了樓來,推門而入,一見是馬三保回來了。馬三保沒有說話,也沒有注意兩個人的神情,直接摸過來水壺,倒了一碗水,灌進了自己的肚子里。喘息了幾口,才看到兩人僵在了那里。他問道:“怎么了你們,有事嗎?”

林采兒不說話,蕭遠接口問道:“馬大人,你去查的怎么樣?”

“我見到道長了,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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