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節 千里獨行

那個馬三保口中說著請教,也嘿嘿笑著,但是道長著實不敢小看于他。一個州府鋪頭,又善于追蹤,必定有著過人之處。道長說:“馬大人跟了我們一路,不知為何。”

“前一日,在南邊地界上發生了一起劫案,在下奉命查辦,因此才找到了三位。”馬三保起身,給道長添了酒。當然,也給他自己倒了酒。

林采兒的眼睛一直盯著馬三保,見他如此說,就問他:“劫案天天發生。你們這些人也不是無事可做,難道就認定了我們跟劫案有關嗎?”

馬三保嘿嘿笑著說:“當然。苦主說了:作案者系一老道、一個少女,還有一個傻大個兒。你想啊,普天之下,老道、少女,還有傻大個走一塊的,豈不是很容易查詢嗎?”

蕭遠在一旁聽著,漸漸來了脾氣。那馬三保剛才倒酒,給道長倒了酒卻拉下了他,現在又說他是傻大個兒。那林采兒在一旁聽著笑,正笑話他蕭遠在別人眼里成了傻大個兒。今日若不找回個面子,以后在林采兒這丫頭面前還有得混嗎?蕭遠一拍桌子,說道:“官府的人怎么了?竟如此狂妄!說我們作的案,僅憑你一面之詞嗎?人證何在、物證哪里?”

那馬三保依舊嘿嘿地笑。說:“這位兄弟不要惱怒。人證正在府衙等著;物證嗎,不是在你們身上嗎?”馬三保敬了道長一杯酒,又說:“我馬三保輕易不得罪江湖朋友。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府臺大人畏罪殺身,還有一家鏢局牽連其中,被封了門。”

林采兒橫眉立目。問他:“馬大人所說的鏢局,可是洛陽的威遠鏢局?”

馬三保看了林采兒一眼,說道:“姑娘也知道威遠鏢局?”

林采兒一拍桌子站起來。“當然。威遠鏢局,正是家父所開。只是我們時運不濟,遭奸人陷害。就連那府臺大人,也是被奸人陷害的。還說什么畏罪殺身?”

林采兒一發脾氣,卻是樂壞了那馬三保,他拍著巴掌說:“是了、是了,威遠鏢局是你家開的,姑娘還說與此事無關嗎?”蕭遠在一旁聽著生氣。林采兒這丫頭也是有嘴無心,說著說著就露了底。這下還怎么說與劫案無關了?

“官府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明明是那三個人劫我們的鏢在先,我們只不過是奪了回來,現在你反倒找我們晦氣。真是豈有此理!”林采兒怒氣沖沖,也顧不得隱瞞什么了。大概她覺得:反正有了兩件東西,大不了交一件出去。

馬三保不理睬林采兒,他徑自盯著道長看。“道長,您看此事如何?”

道長迷了一下眼睛。說:“不知道馬大人想如何了結此事。”

馬三保很爽快。他說:“在下闖蕩江湖許多年,當然得有江湖朋友給面子,才不至于翻船。我不拿人,你們也不要翻臉,東西給我了,就此別過。道長你看可好?”

蕭遠不知道道長會不會答應,他想如此便答應了,會顯得太容易了,那馬三保再得寸進尺又如何呢?蕭遠就嘿嘿笑著,擺出來一副蠻橫無禮的架勢,說道:“即便馬大人官府中人,也知道給江湖中人面子,那也不能想怎樣便怎樣。都依了你,江湖中人還有面子嗎?”

林采兒在一旁也說:“有面子也不給,打過了再說!”林采兒恨透了官府中人。如果沒有保鏢這件事,她才懶得管你什么官府呢。草民不談政,歷來如此。只是現在鏢局被封了,父母親又不知身處何方。想來這些林采兒芳心已亂,管你什么官府,只要你本事不濟,先打你一個烏眼青再說!

蕭遠初入江湖,哪里知道有多少兇險,他才不怕你亂子大呢,打起來才熱鬧。想來這些官府中人,沒事的時候喝酒逗樂,有事了,一句話仰仗江湖朋友就完了嗎?他們的本事,不見得就像那三個黑衣人那么扎實。蕭遠說:“逼死了府臺大人,封了鏢局,馬大人你是助紂為虐啊,我們哪里能給你面子。打了再說吧。”

蕭遠知道自己本事弱,但是有林采兒這野丫頭在,還有道長看著,他想他吃不了什么虧。我這么個傻大個兒,還能被你的幾句話嚇住?

道長坐那兒,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馬三保也坐著不動,根本不理睬蕭遠和林采兒的挑戰,誰也想不到他是不敢打呢,還是不愿意打?

這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已經有食客吃過了飯陸續的離開,伙計們開始打掃店堂,估計是不會再有什么人來住店或者吃飯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闖進了一伙人,進來以后呼啦啦就堵住了門口。蕭遠抬頭一看,為首的大漢,竟然是他以前見過的,又打了他悶棍的路老三。這伙人進來,沒有象上次那樣包子饅頭的亂喊,一個個眼睛圓睜,瞪著墻角的一個人。路老三走過去,沖著那桌子旁的一個食客威武地拍了下桌子。說道:“小子,就依仗你輕功好嗎?害的大爺們見天不停得追你!”

那位食客很年輕,俏公子模樣。他抬頭看了看路老三,笑了。“各位既然知道我是千里揚獨行了,還要白費力氣的來追我,那還不就是你們只討苦吃!”

路老三惡狠狠的哼了一聲。說道:“咱們爺們認定了你,即便是追你到黃沙碧府,也要把你拿下。今天我們累死了八匹馬,明天再買十匹馬來,就看你這兩條腿能跑幾天!”

那位叫楊獨行的年輕公子站起來,呵呵笑著說道:“既然各位如此有恒心要拿下我,不妨在下今晚就開始跑啊。”

楊獨行拿起了桌上的劍,作勢要走。那路老三見了手一揮,說了聲“上”,那站在門口的許多人呼啦啦就圍了上來,都拔出了刀。那架勢,就像要逮一只會飛的鳥兒。

那路老三說:“弟兄們看緊了。再也不能讓這小子跑了。”

那邊那些人正要動手,蕭遠這邊使了壞著。他想這樂子大了,這邊這馬大人不正閑著鬧的慌嗎,讓他去那邊干活得了。蕭遠就站起來喊道:“休要動手,官府的人在這里!”

那伙人嚇得一愣,回頭來看。路老三認出來蕭遠,就說道:“是你小子,裝什么大瓣蒜?”路老三見他手下的人,聽見了有官府的人在這里,都有要跑的意思,他就說:“弟兄們不要聽他的,那小子不是什么官府的人,早先還挨了我一棍子呢。”

蕭遠就笑了說:“我沒說我是官府的人。可我們這里真就有官府的人。各位請看:這位就是官府的馬大人。”蕭遠指著馬三保,沖那些人說道。馬三保可驚呆了,他想不到蕭遠這臭小子來了這么一手。他不知道是該管那些人的閑事兒,還是只顧了自己。

路老三也愣住了。但他見蕭遠說的那個馬大人坐著不動,沒有想起來干涉他們的意思,又放心大膽起來。他說道:“哪里來的馬大人、牛大人的。老子統統不管。我收拾了這楊獨行,再收拾你那小子!”

路老三回過頭去,又沖著那楊獨行鼓勁兒。林采兒明白了蕭遠的意思,知道蕭遠故意要給馬三保找麻煩。她就站起來說:“你們這些賊人,當真不怕官府嗎?再不退走,要了你們性命!”那路老三又回過頭來,見這邊馬三保坐得安穩,就想著這肯定是個假冒的官兒,他走過來喝道:“哪里來的瘋丫頭,回家吃奶去!”

一句話惹怒了林采兒,她拔劍就沖路老三扎了過去,路老三反應慢了一點,他那對襟短打的前胸就給林采兒劃了道口子。路老三惱怒起來。說道:“你個野丫頭啊,我這件衣服是我婆娘新給我做得啊!”

路老三一揮手說:“弟兄們來!先擒了這丫頭。”

路老三拔刀而上,林采兒故意躲在了馬三保身后,那馬三保舉起一雙筷子,一下就夾住了路老三的鋼刀。那伙人沖了過來,蕭遠他們就往后退去,一個人舉刀就砍向了馬三保。馬三保不能再穩如泰山的坐著了,他急速地揮動筷子,先是敲掉了路老三手中的鋼刀,接著又用筷子撥開了另一人的鋼刀。那速度,比他夾菜時快多了。

馬三保喊了聲“不要打了!”只可惜那些人并非他所領導,對他的口令并不感冒,只是一個勁兒的用刀霹靂啪啦的砍來。那些人傷不了馬三保,只是逼得馬三保都沒工夫拔出刀來。馬三保回頭一看,蕭遠他們都靠墻站著看熱鬧。還有那個楊獨行,還坐著喝酒呢。

馬三保跳開了幾步,掏出了腰牌,往前一舉。又喊了一聲“不要打了!”豈料那伙賊人殺得興起,根本就沒看他手中拿得是什么玩意兒。一刀過來,“當啷”一聲,就把他那腰牌砍到了地上。馬三保又跳開一步,才拔出自己的腰刀來,舉刀迎敵。

蕭遠趁大伙都不注意,悄悄過去撿起了那塊腰牌。那塊腰牌是純銀打造,說明馬三保的級別很高,大概可以頂得住現在的公安局長了。只是現在的領導小弟很多,不用親自去玩命了。

那馬三保拔出刀來威風立現,由于他當時不想殺人,只用刀背就把路老三的手下都拍趴下了。路老三見事不妙,喊了聲:“弟兄們風緊啊。”身子就到了門外。

剩下的小鬼們,拐的瘸的,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那馬三保腰刀歸鞘,坐下來張著大嘴喘氣兒。楊獨行走過來給他見禮,他也只顧著點頭,只顧著張著嘴喘氣了。楊獨行又走到蕭遠他們面前,施禮說道:“千里揚獨行,見過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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