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動明王心法

凝視著遠處隨風飄蕩,一支接一支逐漸遠去的紅巾軍旗,鳳紅邪不禁想到自己的女人又再次與自己分隔遠去。

與元朝的一戰已是如箭在弦,今日見識到阿速軍的配備和訓練度后,即使白蓮教有韓明霞在背后策劃一切,即使她的心計智謀巧妙絕倫,可是兩者的實際戰斗力實在過于懸殊,今役若能博得一個慘勝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戰果,他不禁懷疑讓韓巧巧和趙梓橦參與這一場戰役是否一個明智的決定。

在旁的文小勇留意著鳳紅邪默然不語地呆立于這個山腰石頭之上,遠眺前方的雙眼是滿溢的深厚情感,不用任何言語,只是那雙眼睛就已經表達出千言萬語亦無法表達的豐富感情。他當然會意鳳紅邪在想些什么,但他自己亦同樣有所心事。

初時當文小勇遇上鳳紅邪時,目睹了他這張足以迷倒無數少女的俊俏樣貌,以及看過他和韓巧巧荒旦不經的行為時,文小勇就先入為主地認定他是一個風流不羈的男人,可是此時不禁被他那個專注和冀盼的表情而推反這個想法。

“小勇兄,可否告訴我,讓她們回去到底是對還是錯?”

文小勇并未回答鳳紅邪的問題。其實他也不反對讓二人參戰,因為此次戰役對扭轉全天下形勢實在過于重要。如非因為他是白道中人,怕與白蓮教生出什么誤會,他定會留在趙梓橦身邊盡力幫忙。

在這塊巨大的石頭上,兩人肩并肩地默默地承受嚴寒北風的吹拂。直至阿速軍也開始覓地立營時,他們亦沒有再說一句話,有的就只是呼呼的風聲和衣服的颯颯聲。

沉默良久,文小勇才嘆氣地道:“我不知道,就連魔門到底是否真如我爹所說的窮兇極惡亦不知道。我爹說過;白蓮邪教和通天邪教同樣都怪力亂神,蠱惑民心,在金碧輝煌的佛像背后干盡很多不為人知的人口販賣,迫良為娼,高息放貸等喪盡天良的勾當。

可是當潁州白蓮教聚眾起義以后,東北之地的盜匪馬賊明顯銳減,普羅大眾的日子比以往在元朝統治下改善了很多亦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當日在農舍之內見到韓公主和那兩位白蓮教徒,因同伴戰死時所流露那副傷感的真摰表情,以及今日看到他們為理念所發揮的大無畏精神時,對于我爹所說魔教之人冷血無情,忘恩負義的說法我亦開始迷茫。對于她們幫白蓮教打仗一事,我就更不知對與錯了。“

鳳紅邪大有深意地瞥了文小勇一眼,思想了一回才接口道:“以巧巧為例,她的本性并非如你所想象般冷血邪惡,或者她做事的手法你會不認同,但她做事的出發點其實并非惡意的。”

文小勇苦笑搖頭道:“這個……我明白……正與邪本來就無法清楚劃分…”

“小勇兄,令外公學究天人,請問有教你音律嗎?”

“音律?”

鳳紅邪「老臉」微紅,呆頭鳥般點了點頭,連文小勇亦看得不禁發笑。

“一點點吧。”

“那么紅邪今晚再向小勇兄請教吧,現在也該輪到我來當苦差了。”

文小勇仍是淡然地看著前方的自然景象,但鳳紅邪卻意態悠閑的一伸懶腰,頭也不回地向山下叢林的方向輕身地飄然而去。文小勇的眼尾瞥了鳳紅邪遠去的背影,良久后才嘆了口氣,以非常怪異的語氣道:“鳳紅邪啊鳳紅邪,就連你,我亦一樣無法看得明白。”

這晚的天氣持續不佳,厚厚的雨云結集,翻起的寒冷北風夾雜著冰凍而細微的雨絲。

又是一個屈悶的夜晚。

四周寂靜無聲,就連光線亦欠奉,鳳紅邪眼目緊閉,獨自一人坐于一塊隱藏于短灌木叢內的石上,輕輕撫摸著一張由他親手精制,橫臥于他大腿上的五尺大型獵弓,背后掛上了四支巧制的長箭,伴著他的就只有寒冷和靜寂。

從阿速軍的軍營背后八里多的密林處,鳳紅邪靜心地等待要等待的人。

韓明霞跟他所暗示的時候就是指現在此刻了。

以白蓮教的紅巾軍軍力,如果死守一城之地,應付西北兩路的會師夾擊的話,用不著十日已經要城破戰敗。所以她才要布施巧計引得阿速軍前行橫越這個近十里的叢林,讓西,北兩軍出現少許時差,好集中所有軍力孤注一擲與阿速軍決一生死。

這個戰略并不是代表她膽大自信,而事實上是她別無選擇。

由北方來的徐州三萬漢族補助步兵,本來的士氣和戰力就遠遜于阿速軍,加上白蓮教信眾達數十萬計,軍中定然會有白蓮教的奸細,所以要精確測出這支步兵的位置及行動亦不是難事。如果白蓮教能率先打挎阿速軍,那么徐州的三萬步兵將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境況,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尚未到達潁州,其它地方已經開始爆發暴亂,四周亂軍環伺下他們最后也只能被迫撤退。

所以現今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截斷兩軍的通信,使阿速軍變成了孤軍深入。以鳳紅邪所猜測,韓明霞應該會在開封附近布下伏兵,引得阿速軍跌落陷阱后,才由潁州出兵形成南北反夾擊,這種軍事行動大概需要一日至兩日的時間就可以完成。

她今晨精心計算的誘敵深入之計,亦是讓鳳紅邪可以有這片叢林作為伏擊阿速軍傳令兵的憑借。

但要從這片橫越數里長的廣大密林里,查找并狙擊擅長于察敵,隱藏,逃竄和反追蹤的傳令兵,所需要的六識靈通定必要是宗師級或接近宗師級的高手才行。在白蓮教之內就只有白蓮圣后韓明霞一人有這個級數實力,可是現在她要盡力統籌布置與阿速軍的決戰,根本就不可能獨自跑來這里吃冷風及浪費時間。

現在唯有讓鳳紅邪這名與韓明霞級數相近的大閑人來充當這份差事,誰叫他是人家的外孫,又收了韓巧巧這份大得無法再大的「大禮」。

從遠處傳來了馬匹的腳步聲,一名全身輕凱的官兵策騎著一匹沒有馬甲的強健戰馬如箭般飛快地奔馳而來。

屏息靜氣,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和氣息,他知道那怕是點點的人為動靜,亦肯定逃不過這類受過專門特訓,觸覺猶勝野生動物的傳令兵。

鳳紅邪的精神思感伸廷至傳令兵的身后。

其實現在已經不是第一次伏擊了,從這名傳令兵出營開始至今,鳳紅邪已先后追蹤和埋伏了三次之多,但每一次也都毫無道理地感到條件不足而放棄后退,而每退后一次更要兩哩多才找到他認為最適合伏擊的地方。

在第一次埋伏時他更察覺到在這名傳令兵的背后跟著了兩名輕功異常高明的家伙,以不弱于戰馬的速度緊緊地追在后方。此時他才知道原來傳令兵的真正面目并不只是一個騎馬的騎士那樣簡單,而是一個在前方策騎,另外二人在背后秘密跟隨。

最前的那個除了充當前哨的尖兵外,還是一個自我犧牲的誘餌,以及作為指引的導航者。而后面的兩人則與騎兵保持著三角的陣式,但距離及路線則在前進時不斷地變化,只維持在肉眼能看得清的最大范圍之內,那么即使遭受大班人的伏擊亦保證無法可以在同一時間里干掉三人。

這個情況讓鳳紅邪聯想到如果這個組合遭受伏擊,那么他們應該仍會采取其它的行動,必然的動作為毀滅書信和通知大營。

其實這樣才叫合理,傳令兵是關系著重要軍情的輸送傳遞,動輒直接影響數千或數萬人的性命,單靠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冒險,要有這樣的組合才能確保不會讓人輕易干掉,也確保不會使軍情落入其它人手中而不知道。

但同時他又發現這次任務的困難。

在正常的情況下別說殺三個傳令兵,就算來多三十個對鳳紅邪而言也沒有任何難度。可是要在同一時間內秒殺三名傳令使,不讓他們有任何機會發放如通訊彈一類的通訊器,就象是一個獵人只有一支箭,卻必須射下三只麻雀般,而且還是三只站在不同樹上,分隔得很遠的麻雀,以他的強橫自信也不敢妄下判斷。

難怪韓明霞要引鳳紅邪猜這個啞迷,因為這樣才能試出他是否有足夠的洞察力和才智去完成今次這個高難度的任務。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老狐貍。

對于韓明霞,鳳紅邪連怨懟的時間亦沒有,隨著馬蹄聲的迫近,他已經要開始去頭痛了。

單靠他一人之力要辦到此事實在困難,可是現在的鳳紅邪卻已經處于騎虎難下的地步,只有面對成功和失敗兩個結果。

「風動云不動,海動水不動,萬法皆動心不動。」

正當他仍在不斷苦思應付之策時,倏地,三句說話十七個字以一把熟悉的聲音在他的心田之內響起。

這把甜美溫和的桑子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忙記的,那是穆心玲的聲線。

這段是她曾說過,沙門武學之中的「不動明王心法」。

能在他內心深處制造出這個聲音假象的,應該是韓慧君沒錯,她是在提點他一個可行之法。

這一段不動明王心法的道理,很多沙門的高手亦都知道,而鳳紅邪亦一早已經領悟明白。可是明白歸明白,與現實實踐卻又是兩碼子的事情。

一種無法解釋的明悟和信心突然而強烈地泉涌充斥于心。

他的思緒變得不染一塵,四周的環境包括了地上的每個凹口和大石,身邊可以用作掩飾身形的草叢灌木,能夠掩蓋動作聲音的風聲,以及最重要的騎兵行走路線全部都一絲不漏地融進鳳紅邪的腦袋里去。

緩緩站起身,然而這個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包含了無止盡的智能和奧妙。他起來的時間和位置,剛好就括起一陣較強的北風掩蓋可能會發出的任何聲音,而且草叢的高度大小和承受風力的擺動亦恰到好處地遮蓋著他的身體所有動作,就是那幾名觸覺數十倍于常人的傳令兵亦沒法察覺到他的行動。

及后鳳紅邪就似一尊石象般原地靜立,只任由空氣在不斷流動變化,而由始至終他的雙眼也沒有張開。他感到自己真的好像一團浮云一樣,任憑四周自然的每一個變化來推動他的每一步行動。

可能是因為與韓慧君的結合,使得他武功的進步過快過速,也導至他忽略了很多原是值得學習的基本。就像他從南少林出關時一樣,他的確是進入了天人交感的境界,但這個境界隨后卻又出現了波動,原因就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深入地學習和認識當中的道理。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以往的他正是學而不思的最佳例子。

厚云被晚風吹開,天上月兒的光亮突然照得密林出現一絲明亮,鳳紅邪持著獵弓的左手慢慢凝聚真氣。

厚云再次掩蓋月亮,樹林在由光進入暗的一刻,趁著這光與暗的反差變化,鳳紅邪的右手終于有所動作,他自然而然地從背后抽出一支掛于背后的羽箭,把箭尾的羽毛在口唇上一刷就安放在獵弓之上向前彎弓。

當一切動作完成時,樹林之中的光暗度又回復平穩。

此時傳令騎兵在他的正前方掠過,鳳紅邪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也沒有發放任何的氣息,就似對這騎兵的向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的精神只是留意著騎兵身后一直緊追,但三者之間又不斷變化差距的兩名秘密傳令兵身上。

以快騎傳訊,最遲一日兩夜就會通知到由徐州前來的步兵師團,要有勝機就不能讓兩軍準時會合,所以狙擊傳令兵就成了此戰的一個重要關鍵。

忽然間,鳳紅邪感到手上那支箭就似是一座巨大的山岳般驚人地沉重。他清楚這支箭射中與否關系著兩個心系于他的女孩子的性命,同時更直接影響到白蓮教與元朝之戰的成敗,繼而與全天下的命運起著連系。

當有此發現時,他對于那兩名純以輕功追著騎兵的傳令兵的位置突然出現一絲凌亂感。

鳳紅邪知道自己因為剛才生出心亂而影響了不動心的境界。呼了一口氣,他趕緊收拾心神,再次把靈臺守得一塵不染。

在后方秘密追趕的兩人終于在他的面前通過。

這兩名經受長年特訓的傳令兵行動路線全無成規,非但速度高,動作亦相當靈活,在一般高手眼中怕亦不易看透他們的路線,更別說發箭射中他們了。可是今次狙擊他們的是鳳紅邪,一個從小已經與父親在荒島之上生活,對箭技絕不陌生的絕級高手。

鳳紅邪并非用肉眼來瞄準這名傳令兵,而是用心來瞄準。

世上所有事物亦有其軌跡,所有軌跡結合后又是另一道總合的軌跡,這就是所謂「道」。

他面前這名傳令兵雖然保持不規則的身法速度,可是受過長時間的輕功訓練后,即使是故意打亂自己的行動步法,始于亦會保留一點不能改變的慣性。

要射中此目標,要捕捉的不是他的現在位置,而是要捕捉到這個肉眼看不到的慣性。

從他們剛才所走動過的空間,其四周皆出現肉眼看不見的空氣動蕩,而這個空氣的流動就似是一幅水墨畫般清楚地列明了他那變化步韻的公式。

從這個公式開始,無數個可能出現的變化在鳳紅邪的腦海思維里配合出現。當所有可能變量出現后,他終把握到無數變化之中一個相同的交接點,他知道那名傳令兵無論如何改變,亦會在此交接點上凝定一剎那的光景。

鳳紅邪體內產生自天魔無極的純陽先天真氣和血魔化蓮的純陰先天真氣一先一后注入了箭桿內,陰柔的陰性真氣旋轉包圍著那道剛猛的陽性真氣,兩道真氣也慢慢留存在箭桿中心。

此時兩名傳令兵剛在鳳紅邪的面前通過,他手上的弓箭無聲無色地射出去,在草叢中沒有接觸到無任丫枝下直往虛空之中的目標飛馳而去。

非常奇怪,這支射出的箭矢飛得異常緩慢,比起一般弓箭手射出的箭還要慢上許多,感覺上就象是一只慢飛的大蜻蜓般。

剛發一箭,鳳紅邪亦發動身法順著風向追趕著另一名傳令兵的背后。

在這個黑暗的森林里,配合著剛剛所射出的疾箭速度,鳳紅邪的身形猶如一只靈活至極的貍貓般,鬼魅而毫無半點聲音地從后方潛至目標的數尺范圍。

正當鳳紅邪要發動攻勢的一刻,那名傳令兵亦同時察覺有異,他完全沒有經過思考,就把右手作出向上揚起的動作。

在傳令兵后方的鳳紅邪暗呼厲害,他沒想到這些傳令兵竟然已經訓練到把任務指令變成了身體的本能。在他極力隱藏,就連殺氣亦掩飾之下,對方仍能因生命受到威脅而本能地發現他的迫近,而且對方第一個反應不是回頭張望,更不是運功準備抗敵又或立時逃命,而是打算把受襲的訊號發放出來。

要訓練至這份靈覺和習慣,恐怕沒有經過十年八載的艱苦磨練也不行。

鳳紅邪的眼神變得有如鷹隼般銳利,他知道這名傳令兵應該是要放出訊號彈一類的東西,如果真讓這人通知了大營,那韓明霞的計劃將會節外生枝。

他把身法推演至極限,而他剛才所射出的一箭亦發生異變。當箭內那兩股一陰一陽的真氣失去平衡時,陽性的真氣終壓過了陰性的真氣反過來主宰這枝箭,剛才緩慢但平靜的箭速也突然變成快疾無倫,直朝早先鳳紅邪所計算的時間及位置飛馳擊射。

猶如是一個奇跡,那度疾箭和鳳紅邪本人終于不分先后地,同一時間追到了那兩名分隔數十尺不住變化走位的傳令兵。

傳令兵的手只揚起一半,仍未能及時把訊號彈向天放出,可是他已感到了有人來至他的背后,更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話。

“對不起。”

鳳紅邪的左手手肘輕輕撞在這名傳令兵的后心,持弓的右手卻熟練地以弓尾及弦線扣上了背后的一支箭羽。

當這名傳令兵全身骨骼被他的內力震至粉碎時,另外一名傳令兵亦被鳳紅邪那道神奇的一箭刺中腰眼,天魔無極的霸道真氣即時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兩人就連驚呼的時間亦沒有,在這片漆黑的樹林內無聲地終結了生命。

同時間解決了這兩名傳令兵,鳳紅邪隨手以弓尾拉出了一支弓箭,而他的手肘微吐勁力立時把面前的一團肉泥震開。

果然如他所料,當兩名傳令兵出意外的一刻,最前方的騎兵已經發現不對勁,一聲高音的鳴響后也出現了一條帶著白色濃煙尾巴的訊號彈往上空沖天射出,而那名騎兵亦立時驅策坐下的馬匹開放馬蹄向前加速狂奔,其反應動作實在非常快速正確,換了是次一級的高手,當面對這種兩難局面時恐怕不知要應付那個訊號彈還是狙擊那名騎兵了。

對方表現出一流傳令兵的機動反應,而鳳紅邪亦展示了什么是宗師級高手的決斷力和急才。

他沒有浪費任何時間,而他亦浪費不起。與騎兵幾乎是同步作出應反,他一心二用,雙腳一個旋步借力發動輕功往前直追,然而當他的身體仍因旋步而轉動時其雙手已在背后撘箭彎弓。

一支滿灌天魔真氣的勁箭,從鳳紅邪的腰背側射出并以肉眼無法看到的極限速度向訊號彈截擊而去,而他的身體在轉動一圈以后立時往前方的騎兵狙擊去。

其動作一氣呵成而又自然流暢,其中任何一個動作亦沒有消耗過多或使用過少的時間,每一個動作亦恰到好處達至應付面前困難的最高效益,就算是魔門第一人韓明霞又或是中原第一宗師雪無痕親臨,恐怕最多亦是如此。

一雙眼睛紅芒打閃,鳳紅邪催動最大的內力極限施展最快的輕功身法,在他追貼那名騎兵時勁箭已經后發先至地命中目標,訊號彈終被貫穿而墜地。

在鳳紅邪追到與傳令騎兵相距不足五尺時,對方已經知道在這個叢林之內是沒法可以用馬匹擺脫這殺手的。

他突然用手捏了其馬匹的頸肉,馬匹毫無先兆地向后方的鳳紅邪猛力踢起雙腿,但那名騎士卻乘著馬匹拋飛的沖力一個前滾翻落地了地面,希冀純以專長的輕功增加逃生的機會。

鳳紅邪再一次在心底暗贊這些訓練一流的將士,可是他的身體卻快速地閃了一閃,反過來利用馬匹飛起踢腿所露出的缺口,俯身貼地越過馬腹向目標電閃前去。

傳令兵雖然全是輕功高手,可是與鳳紅邪這種級數的速度實在是相差太遠。當鳳紅邪貼地穿過了這匹馬后,也順手在馬胸上印了一掌,最后更借力追上了那名騎兵的背后再補一掌。

人和馬匹同樣七孔噴出血花,最后緩緩地頹然倒下來。

鳳紅邪獨個兒原地站著不動,并慢慢凝神聚氣,剛才他所射出的兩支勁箭其實消耗了他大量的真力,之后還未回氣就被逼以身法追趕一匹戰馬,即使以他的功底之厚亦要感到吃不消。

“姥姥,以后就要看你的了。”

靜立了一盞茶的時間,鳳紅邪才感到真氣回復正常。他徐徐望向開始下雨的天空,再看看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來的人馬尸體,一時百感交雜。

任務成功了,可是鳳紅邪卻沒有高興的感覺。尤其是連這匹馬亦不敢把牠放生,怕牠會懂得走回阿速軍大營而被迫出手殺掉時,他不禁想到當初答應韓巧巧不爭霸帝位實在是一個正確的決擇。

他并不害怕殺人,但毫無意義的殺戮對他來是說仍是很難接受的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