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斗智斗力

在人群當中,忽然沖出了二十多人奔向鳳紅邪和馬秀英。

由于有馬秀英這個負擔,鳳紅邪無法以快對快地跟他們比速度。他緩緩前行,但氣勢卻逐漸凝聚,一向甚少使用到的天魔無極陽性真氣,也在此時全力運行,先天陽氣如洪水奔流動道經脈,形成一個八卦之象。

二十多枝不同的武器向鳳紅邪迎面刺過來,可是在他的眼中,卻只有一件是具有威脅性的,其它不過是惑敵的花招。與此同時,他才發現這些驟眼看來一個個各自為戰的敵人,實則全都有一個領頭統率,他們的分配儼如一團團的小軍隊。

鳳紅邪一掌虛劈,掌勢輕柔,但二十多人卻全都感到這一掌是沖著自己而來,而且這掌的壓力之大,猶如深海中的巨浪般可怕。眾人不自覺地后退半步,聯手的攻勢亦遲緩了一刻,卻只有一柄長刀仍往鳳紅邪的腰眼刺進去。

持刀的正是混在這一隊人其中的頭目,當他運動全身功力于配刀之上,仍差少許就刺中鳳紅邪時,他才驚覺自己的部下都退后了半步。就是這半步,卻使他變成了孤身犯險,他暗叫不妙時,一道巨力已擊中了他的下體。

在眾人驚慌失措時,他們的小隊長已經被鳳紅邪狠狠踢了一腳,全身骨骼盡碎,七孔血花噴濺,一個肉團般?飛數十呎外。

擒賊先擒王,鳳紅邪仍是牽著馬秀英之手悠然前進,可是他面上卻帶著殺氣,陰冷非常。失去了指揮,這二十多人立時變成散沙,不知道應該進攻還是后退。

與三大護法戰斗的其它禁衛,分出了人狙擊鳳紅邪后,當才的優勢已經銳減。可是他們仍派出另一隊二十人部隊,接替剛才的一隊。這些禁衛一進一退全都井然有條,與敵交手時布出的陣勢亦層次分明,如非有鳳紅邪牽制了他們部份人手,三護法及常遇春的手下恐怕都很難應付。

今次來的同樣是二十人隊,可是落在鳳紅邪眼中卻跟剛才不一樣。這班人明顯比剛才的人高出兩籌有多,而且人人氣度沉穩,步履輕柔無聲,應該是故意組成的精銳部隊,用來直接對付他的。

「鳳某不才,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雙方仍未接觸,鳳紅邪卻先點出一指,真氣直點向這枝部隊內的某一個人。此人的衣飾跟其它人一模一樣,用的也是一般的長矛,但鳳紅邪憑借過人眼光,隱隱發現到他指揮著全個戰場。

那人的長矛用力一擋,鳳紅邪精純剛猛的真氣,竟被此人勉強擋住。

「好眼力,在下李思齊,不知鳳兄是如何把在下看出來?」

「若想知道,先擒下鳳某再說,偃月陣!」

鳳紅邪突然向常遇春的手下發施號命,他們雖然不認識他,可是見他引開了大部份敵方主力,已經猜到他就是只手可熱的少年英豪鳳紅邪。與其盲目地攻守,他們寧可相信他的說話,開始布出了偃月陣型,與敵人的兵陣周旋。

李思齊的小隊伍突然分散,蟹鉗型地向鳳紅邪進攻,反而剩下李思齊一人站在中央一動不動,他一震手上長矛,矛尖產生出一波接一波的氣勢,對鳳紅邪構成一股強大壓力。即使鳳紅邪并不認識李思齊,可是不得不贊賞他的當機立斷。

既然身份暴露了,李思齊反而?開一切,利用自己深厚的實力來牽制鳳紅邪,相信他誓要把自己留在此地。

在鳳紅邪身旁的馬秀英,她只聽到四周呼呼的風聲,與及吵個不停的喊殺聲。自出娘胎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戰場,單是那些男人們的叱喝聲,就已經嚇得她芳心發毛,若說她不吃驚就怪了。

可是鳳紅邪的手臂非常溫暖,而且到目前為止,她確實沒有遭受任何攻擊,故此她也放心地閉著眼,隨這位義兄繼續前行。

敵人分左右兩路,一方面向鳳紅邪進攻,另一方面卻把矛頭指向他身旁的馬秀英。鳳紅邪眼里瞳孔由黑變紅,身上散發出微僅能察的黑茫。他豪情大笑,身上的長衫飛脫到手上,融合了他匹練的內力,往攻擊馬秀英的敵人罩過去。

少林伏魔伽沙功。

原本并不大張的布塊,卻竟似包裹天地的巨物,封著了左路攻來的十多具武器。眾人心中忖忖,在他們這些蒙古禁衛心目中,宗喀巴相當于神一樣,這個少年能跟他交個平手,他們又怎會全沒顧忌。

眾人不自覺地使盡內力往這長袍猛刺,可是最后全都張目結舌。他們灌滿內力的兵刃觸及長袍時,長袍就似一件海綿一樣,內力竟被長袍吸納過去。

即使鳳紅邪內力驚人,可是區區一塊布匹仍沒法盡吸十多名好手的內力。長袍終于飽和,被他們的功力震得寸寸碎裂,但滿含真勁的布絮仍是剩勢灑往各高手的面上。結合十多人功力的布絮,即使擦過也很危險,基于修武者的本能,他們一邊揮動兵器,一邊往后退守。

另一邊廂,右路攻擊鳳紅邪的敵人,眼見他像變戲法般逼退了同伴,他們也不敢魯莽,等待同伴站穩腳才再攻擊。

可是鳳紅邪何許人也,豈會容許你們說攻就攻,說守就守。他隨著馬秀英的前進步伐,剩著勢子一拳打出,這才是他貨真價實的一擊,火灼熾熱的拳風猛壓右路的敵人。眾人勉強還擊,但豈能敵得過源自魔門最霸道心法的武功。

十多名敵人往地上滾作一團,所有兵刃全被屈曲,再沒有一個可以爬起身來。正中的李思齊暗暗叫苦,這個鳳紅邪不論攻還是守都沒有可剩之機,害他出手又不是,不出手又不是。

「鳳某在這里收拾了你,劉福通可能高興到睡不著呢?」

「哼!」

李思齊冷哼一聲,正要配合左路發動全力一擊,可是此時他面色劇變,叫了一聲就引著眾人撒退。

鳳紅邪心中暗叫可惜,李思齊竟在最關鍵一刻,終察覺馬秀英其實是一著誘餌,如果他走遲半步,就必定要他人頭落地,也好還了韓明霞照顧韓巧巧及趙梓橦的人情。

難怪朝庭指派李思齊討伐劉福通,恐怕劉福通和韓林兒有得頭痛了。

了無和尚旋轉的鐵頭撞上大金輪活佛的金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人影一花,了無又再度站在原來的位置之上,大金輪原是鼓起的衣服慢慢平伏,但他腳下的十二名喇嘛卻同時吐血。

幾名較高明者如文小勇、凌鋒和杜子軒者,知道大金輪承受不起了無的內力沖擊,否則他腳下的喇嘛們也不會受傷吐血。

在場之中反應最快的人居然是韓巧巧,她無聲無息地人隨劍走,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刺向大金輪的眉。柳玉儀、史靜雯和張秀英等大吃一驚,這個大金輪如此厲害,不禁為韓巧巧擔心起來。

但了無卻閃過異色,為韓巧巧的高瞻遠矚而驚嘆。高手相爭講究氣勢,她看通全局變化,了解大金輪新敗,銳氣全挫,現在不殺此人更待何時?否則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可惜的是了無也要自恃身份,不便與一名小女娃聯手收拾大金輪。

大金輪一躍而起,與韓巧巧在空中硬并起來。此時的境像實在特別,一名雄偉的大喇嘛,竟在半空中任由一名嬌小玲瓏的美麗少女狂攻不斷。

韓巧巧退走,卻換了文小勇應付安馬琪,而杜子軒則與凌峰單對單的比并,可是杜子軒卻占不到多少便宜。他內力絕對比凌峰深厚精湛,問題是大金輪敗給了無和尚,連帶他也受到挫節感,氣勢被挫減。

俞志平得到喘氣的間隙,已經調息了內傷,他側身把配劍遙指杜子軒,劍尖發出了「嗡嗡」響聲,劍氣搖搖牽制其活動。杜子軒乃全真教叛徒,更是張志敬從前的師兄,如能把他斬殺于此實在非常理想。

正當雙方要大混戰之際,客棧外忽然響起示警和徹退的警號。但這警號卻來得太遲,因為一股無法容形而又霸道得緊要的殺氣,已從大門處狂涌而入,就像浪淘潮流般竄進客棧內,壓得眾人心胸不順,呼吸困難。

眾人駭然大懔,是誰人的殺氣這么厲害?

大門口處早站了一名男子的黑影,一對發紅的眼睛狠狠盯著半空中,勉強壓制韓巧巧的大金輪活佛。以大金輪的修為志意,見到此人的氣勢亦不禁心中發毛。

反而韓巧巧心中一甜,劍勢略微收斂,大金輪已生出感應把她震開。

不把韓巧巧震退可能更好,她一被震開,那股強至無匹的殺氣已經臨身,就像跌進一個旋渦風眼里,一個黑影更踏空而來。

敵我雙方皆吃了一驚,大金輪肯定是貨實價實的高手,但現在這男子體型雖較他矮小,可是卻反而予人一份更高大的感覺。

速度太快。

來者連打七拳,每一拳都快過奔雷兼方位刁鉆,有的打心口,有的撞背門,有的錘天靈,有的攻腰眼,每一拳都實而不華,但偏偏又難以招架。而且他拳拳力過萬斤,大金輪只憑一口真氣連接七拳,可是手上的金環再非金環,已經被打得變了奇形怪狀的東西,他的內息更混亂不堪。

「你不是來殺鳳某的嗎?怎么只守不攻?」

大金輪至此才知道來人就是鳳紅邪。現在莫說要殺他,不被他干掉已經相當了不起。他的喇嘛袍突然寸寸破裂,從不離手的金環穿過布塊砸向來者,他跟十二名弟子卻像來時一樣,撞破天花逃走。可是十三人當中,只有大金輪一人能成功逃去,其余十二人根本過不了鳳紅邪這一關。

杜子軒等三人也被了無和鳳紅邪嚇怕,拼了老命從敵人的攻勢中掙手,也跟著走得一乾二凈。

鳳紅邪猶如一條羽毛般,輕輕飄落地面,十二個不成人形的喇嘛才跌到地上。他搖頭失笑,沒有回頭,任由從后撲上來的韓巧巧抱過結實。

「主人!主人!主人!!」

「哈哈哈。。。來,讓主人看看小丫頭有沒有長高。」

鳳紅邪輕輕轉身,把嬌小的韓巧巧猶如小孩子一樣舉起來。從客棧外的三名護法,也護著馬秀英進入客棧。

「白蓮神教四護法,參見少爺。」

四大護法正要上前行跪禮,但從鳳紅邪身上卻逼發出霸氣,比他們更早行前一步,封著他們的行動。四人暗暗吃驚,這個少年有多大,他精神和功力的修為居然到達這個水平,恐怕已能跟韓明霞較一日之長短。

當中的凌峰更百感交雜,鳳紅邪與乃母真的很相似,不獨是樣貌,連氣質亦有其影子。其它三位護法則感到好笑,這種人物不去惹人,又有什么人敢惹他,叫他們如何去保護。

「紅邪是后輩,幾位叔叔嬸嬸無需行禮。」

「禮不可廢,少爺還是受一個半禮吧。」四人向鳳紅邪微微欠身,算是行了半禮。

在客棧的外圍處又再傳來其它雜聲,明玉珍的守軍和峨嵋的弟子此時才趕到,但可惜已經遲了一步。

張秀英看到同門俱到,開口道:「此地不方便說話,請各位先到峨嵋安頓。」

鳳紅邪卻笑而不語,兩手負手沒有起行之意,韓巧巧、趙梓橦也伴著他身旁,而四大護法亦以他馬首是瞻。柳玉儀不好意思地在張秀英耳邊說話,后者才醒悟起白蓮教始終是圣門一脈,不便大搖大擺地走入白道門派的門墻,更何況她們的掌門是白道出名嚴謹的「滅絕尼」善恩。

「張姑娘好意在下心領,勞煩先帶丐幫和全真的朋友到山上,我們在這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