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九真郡外】

呂岱明白,士徵丟了交趾郡,回到老巢九真郡一定會加強防備。士氏家族在這兒經營數十載,想一舉攻下來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即使自己放手一搏,能夠拿下九真郡,那還有他們掌控的日南郡可以負隅頑抗。計算一下用武力拿下士氏管轄的地方的全部損失,必定不小。不如用些心機,試試運氣,由得這些蜀國人打頭陣,實在不行的時候自己再攻城也不遲。如果能夠不費一兵一卒讓士氏歸附,交州完全屬于了吳國,自己必定功勞最大。

于是,同幾人約定第二日巳時見分曉。假如明日早上九真郡里面沒有信息傳出,呂岱就不再等待,立馬帶領吳國兵馬攻城。然后遠遠包圍了九真郡,等著幾人進去,待有了新的信息再做進一步打算。

花鬘吵鬧著想跟著幾人前去九真郡湊熱鬧。這次不但畢琥、林青榕鸴擔心,李恢更是堅決反對,他害怕不知天高地厚的花鬘壞了蜀吳同盟的事情,自己無法向諸葛丞相交代,也是力阻花鬘前去,好言相勸:“你這次的任務是負責接收藥材,我的任務就是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和藥材的安全。其余是事情交給他人去辦吧。”讓花鬘跟著他在營寨等候。

對士徵存有些許幻想的士匡想看看能不能直接從城門進去,就帶領陸瑁、畢琥、林青榕鸴土安、奚泥來到九真郡城門下高喊,讓守城將士傳話給士徵,說士匡前來,和表兄士徵有話要說。

不一會兒,傳話的兵士回來,說士徵大人不會見他的,讓士匡這個家族叛逆滾蛋,否則就用箭射殺。說完,命令城上兵士拉弓備箭做準備。

士匡還想啰嗦,上面已經射箭過來。

土安、奚泥大怒,揮舞短柄斧要攻上去。林青榕鸴喊住自不量力的兩人。

畢琥說:“我看別費功夫了,咱們還是另想辦法進去吧。”

“既然九真郡防守嚴密,不可能進去,那么只能迂回進去了。”陸瑁同意畢琥的建議。

“好吧,咱們從九真郡背后的日南郡進去。那兒發展落后,士氏家族沒有太重視,相比較防守會松散一些。”士匡道:“但是要多走半日山路。”

山上樹木灌木叢中,根本就沒有路。非要說有路的話,那么,草木相對稀少的空隙就算是路了。大家只能崎嶇蔓延前行。

這兒的樹木棵棵粗壯,一個人雙手臂懷抱都攬不過來。相對于高高聳立穿入云霄的樹木,樹下蔓延曲折攀爬的植物,盛開著鮮艷粉紅的花朵,她們就像依偎雄偉男人懷里的貌美嬌艷的女人。自然界中的景色,一切相映成趣。

士匡照顧著陸瑁,奚泥先是攙扶著林青榕鸴,后來干脆背起了她。畢琥只有單靠自己的力氣上山。在山上走小路,極為消耗體力。早上吃的一點食物消化完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畢琥沒有了欣賞美景的心情,咬牙堅持。

“怎么走這么慢呢?公主還說你能耐大,是個奇人,我看就這體力就差遠了。”土安對剛要歇息一會的畢琥道。

“你天天爬山,自然不覺得累。”畢琥道:“再說能耐大不見得就是體力好。”

“那你說說你還有什么神奇的能耐?”土安站定身體,輕蔑地嘲笑畢琥:“除了吟詩作對的沒有用途的嘴皮子功夫外。”

喘著大氣的畢琥靈機一動,摘下兩片綠葉,挑釁地對土安道:“就比較臂力,看誰能把樹葉扔的遠。”

“怎么扔?”土安不以為然。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扔的遠就行。”畢琥道:“咱們打賭,誰輸了誰背著別人上山。”

“好。”巨人土安拿起畢琥手里的一片綠葉,用盡吃奶的功夫扔出去。但是綠葉輕飄飄地沒有飛多遠。

陸瑁、林青榕鸴知道土安上當了。

果然。畢琥在腳下找了一塊小石頭,用綠葉包裹住,一起扔了出去。比土安的扔得遠了許多。

傻眼的土安不耍賴,愿賭服輸的他二話不說地背著畢琥上山去。

跟著大家翻過了一座山峰。從山頂往下看,看見不遠處的小湖泊。湖泊周圍有數不清的野鴨,悠哉地在水面洗涮自己的羽毛。有幾只已經洗涮完畢,棲息在水邊低矮的灌木茂密枝葉上,懶洋洋地閉目養神。

土安放下畢琥,對安頓林青榕鸴坐在一棵樹下休息的奚泥說:“我去水邊捉只野鴨回來給榕鸴公主吃。”

“多捉幾只,我們也餓了。”陸瑁氣喘吁吁道。

“你以為是誰呀你?還想指使我們兄弟!”奚泥道:“想吃自己去捉。”

“議郎大人,我去幫你捉野鴨。”士匡有義務照顧陸瑁。

士匡、土安貓著腰,一起悄悄去水邊。

“蜀國為什么讓你們幾個來接收藥材。”陸瑁觀望著畢琥道。

“怎么了?不行啊?”林青榕鸴替畢琥道。

“我看這位姑娘和土安、奚泥都不是漢人,蜀國難道對于你們南人就這么放心?”陸瑁這話容易讓人理解為挑撥離間。

“我們接收藥材是為了我們自己用,又不是為他們出力氣,關他們屁事。”奚泥老實不客氣。

看奚泥、林青榕鸴對蜀國不滿,陸瑁笑了,他奇怪地問畢琥:“你呢?你不是蜀國軍人吧?你為什么這么賣力?”

林青榕鸴說:“畢琥大哥是行善積德,心甘情愿普度眾生。——呵呵,大概因為他看的書太多了,受了儒家、佛家的教誨的緣故。”

陸瑁皺眉說:“善良?這應該不算是理由吧?”

“你眼睛沒有毛病的話應該能夠瞧出來這小子喜歡我們榕鸴公主。”奚泥道:“他當然是為了我們榕鸴公主才冒死前來的。”

“哦。這就難怪了。”陸瑁呵呵笑了:“哈哈哈!”

“我是蜀國人,自然要為國出力。”畢琥大言不慚地辯解。

奚泥不依不饒地對畢琥道:“不用著急否認,你喜歡我們公主也沒有用。漢人最狡詐,我們烏戈國人不會允許公主與任何漢人成親的。”

“壞了壞了。”林青榕鸴望著湖泊方向自言自語。

大家一起看向那個方向。視野中出現八九頭大象,這些大象驚得悠閑地洗涮羽毛的野鴨四散奔竄。

土安、士匡只能提前行動,撲上去捉野鴨。土安捉到兩只笨拙的野鴨,把兩只野鴨放在一只手里,準備再抓另外一只的時候,野鴨全部逃竄。轉身看看士匡。——士匡右手抓住一只野鴨,左手抓了一把鴨毛。

土安一手提著一只野鴨,興高采烈地返回。士匡用身上短劍殺死野鴨,拔光羽毛,掏空內臟,在湖泊水邊洗洗干凈,然后又撿了一些鴨蛋才過來。

陸瑁已經找了幾塊大土塊,在拔光草的空地上支起來,做成火灶的形狀,生火,用火烤士匡捉來的小野鴨和撿來充數的不少鴨蛋。

土安把仍然活蹦亂跳的野鴨拿過來。奚泥、土安用手撕斷鴨脖子,三下五除二拔光鴨毛,給林青榕鸴一只。

“活著的怎么吃啊?”習慣熟食的畢琥望著土安遞給林青榕鸴的野鴨道。

林青榕鸴安排土安:“能不能像士匡大哥那樣弄好再給我吃?”

看林青榕鸴仍然搖頭,土安奚泥過去陸瑁士匡那兒,土安把他們烤的半生不熟的那只野鴨拿起來:“這只鴨給我們榕鸴公主吃。”

士匡惱火:“這是我們的!”

“你也是這兒土生土養的,難道火討厭生食?你就吃這只吧。”奚泥把自己手里臟兮兮的野鴨塞到士匡手里。

士匡還要爭辯。陸瑁說:“我吃鴨蛋不吃肉,那只就給他們吧。”

愛吃生鴨肉的土安把另外一只野鴨撕開兩半,哥倆一人一半。士匡祖輩人是北方漢人,但是他本人出生在這兒,成長再在這兒,對于這兒人的飲食小時候知道,也曾經與伙伴們一起生食。只是后來漸漸熟食。好久沒有生食了的士匡今天被逼著再次吃起了生肉。

吃過烤鴨蛋,陸瑁掏出一張地圖,用炭灰不停地記錄著路途中的景象標志與行走路線。

“地圖啊?”畢琥看了陸瑁的地圖后對林青榕鸴:“如果呂凱還活著就好了,他能制作《平蠻指掌圖》,自然熟悉路徑,派個人給咱們做向導,咱們就可以知道哪條路能夠進去。”

“呂凱剛做了云南太守,封陽遷亭侯,就為叛夷所害,說明你們蜀國南中夷漢之間并沒有想象中和睦啊。”陸瑁觀察著地圖道。

“那也比你們吳國強多了,山越叛亂多少年,那兒的百姓什么時候有過安穩日子?”林青榕鸴反駁道。

陸瑁不言語,半天又道:“士中郎,咱們走的方向對不對啊?”

“應該是對的。”士匡道。實際上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走過這條路了,完全是憑借十幾年前的印象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