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門慘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塵根一點一點的收縮,似要滑出穴口。

睜開雙眼,忽見三師嫂全身晶瑩如玉,一種淡淡的光暈一亮,又斂藏了起來。聽師尊說,她們密宗門修行深厚者,身如白玉,通體透明,身周光暈籠罩,望之如仙,此即是她們的得丹跡象,看來一點也不假。

一番云雨過后,不僅我的功力提升,三師嫂也頗多受益,世上竟有如此快活的練功法門,豈不妙哉?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雙修大法學到手,唉,只是不知師尊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三師嫂身子動了一下,我的塵根掉出穴口,軟軟的拖在她大腿上。她側頭看我一眼,云雨過后,暈臉桃腮,說不出的嬌柔動人,我的唇在她后背一印,往上湊到她耳旁:「好姐姐,快活死我了。」

她眼眸凝注,若有所思,忽自個兒一笑,輕輕踢動腳尖,一股嬌羞滿足之意,溢于言表。

我心中喜樂無限,手指在她身上劃來劃去,才一會兒,底下塵根悄然而興,在她腿上彈身而起。她回看我一眼,似驚似羞,我按耐不住,將她身子撥轉過來,疊壓上去,塵根重新插入,緩緩輕動,直至再次一泄如注,又溫存了許久,方送她回去。

這一覺睡到天亮,聲息禁閉的法力漸漸消失,聽到屋外鳥聲啾啾,彈身而起,臉潤肌張,精氣充沛,直欲空翻幾個跟斗以泄體內元氣。我洗漱完畢,試著施展陸地騰飛術,身子從地面冉冉升起,越過小鏡湖水,往樹林飄去,輕衣飛揚,晨風拂面,說不出的愜意。

我落在一株高樹,往下望去,小鏡湖倒映樹影,看上去清澈暗綠,如一泓清酒,湖邊幾處木屋,隨意散布,由一些彎彎曲曲的小道相連。清晨霧氣繚繞,露水清涼,杳無人影,偶有鳥兒飛過湖面,一點黑影劃一道優美的弧線,沒入林中。這就是青陽山,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一剎那,我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感動,站在樹顛,久久無語。

師尊說,我是個農家孩子,一次他偶然路過,把我帶走。他沒說是否問過我的親生父母,也沒說我是哪里人,只說修道之人,塵世親緣知道得越少越好。這么些年,我也很少想到自己的身世來歷,一直把師尊和師兄當作自己的親人,在山林間無拘無束,一年年長大。

從三歲起,我開始練習呼吸吐納和道家柔功,七歲的時候我身上的每寸肌膚都可自由收縮,一顆珠子滾在我身上,從腳趾到腦門,我靜靜躺著,靠肌膚的伸縮讓珠子游遍周身,神龍門把它叫做「滾珠功。」十歲的時候我可將身子疊壓,手腳肩身縮在一塊,有時像一塊肉餅,有時像一團肉球。

師尊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通過精、氣、神的修煉,修得內丹,便可分身散形,變化無窮,無生無死,遨游天地之間。可惜的是他也只能傳我一些五行、隱身、搬運等小術,要窺大道,只有靠我個人的修煉和際遇了。當今天下道門派系繁多,爭斗得厲害,恐怕要清靜修煉是不大可能了。說得這里,師尊少有地嘆了口氣,怔怔無語。

第一次,我知道師尊也會有煩惱,雖然不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師尊那次說完話之后,傳了我一種「離魂附體術」,說是萬一遇有禍變,肉身被毀,元神也可脫殼而逃,存一線生機,借體重生。

想到這里,我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極目天際,心中呼喚:「師尊!你在哪里?!」一股沉寂冰冷的感覺侵體而寒,我順著樹顛掠去,心中止不住的悲愴之意,酸楚難忍,難道師尊出事了嗎?

在林中見到師姐,師姐臉朝西方,淚流滿面,我心中一震,緩緩落下身子,驚問:「師姐?!」

師姐容色慘然:「師尊出事了!」

我心中一涼,師姐的預感竟與我相同!兩人回到住處,遠遠望見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嫂坐在一塊,心中抱著萬一的希望,一步步的走近,看到他們臉上悲傷凝重的神色,我知道希望徹底破滅了,悲嘶一聲:「師尊!!!」眼前黑暈暈的險些撐不住。

大師兄道:「師尊已然不幸,此地定將有變,大家速速收拾東西,以備萬一!」

環看了大家一眼,見幾人兀自呆呆不動,喝道:「速去!」

我昏頭昏腦,回到屋里,將隨身物品收拾完畢,見桌角一顆珠子,晶體發黃,正是師尊給我練習「滾珠功」的神龍珠,雖然已經用不上了,卻忍不住伸手取過,黯然淚下。

幾人重新聚到一塊,大師兄立于桌旁,指著桌上一個包袱,道:「這是師尊臨行前交給我的師門秘笈,師尊說若有變故,分交諸弟子保存,以免全遭喪失,他日重聚,再光大我神龍門!。」

說完,取出里頭經書皮卷,念一聲秘笈名稱,就交給一人。我心下黯然,也沒聽清交給我的是什么皮卷,隨手貼身藏好了。

小鏡湖水波依舊,卻有股瀟瀟寒意。我們師兄弟幾人分卷完畢,臨湖默對片刻,正欲起行。

忽見青陽山高處遠遠掠來幾道身影,大師兄道:「是三師弟――――――陸師伯他們!」

三師兄幾人落下身子,無不氣喘吁吁,狼狽不堪。三師嫂驚叫一聲:「杜郎!你――――――.」搶身上前扶住,三師兄肩左及腰,被人劃開一道劍傷,深及數寸,只差一點便開膛破肚。

三師兄臉如金紙,哽聲道:「師尊已――――――.」

大師兄黯然點頭:「大家都知道了,三師弟請先休息。」

陸師伯衣裳破碎淩亂,如被火燒壞,肩頭露出一大塊焦皮爛肉,面色凝重:「只怕來不及休息,全真妖道及其大道教、清微派走狗便將追來,你們與我即刻同往天姥山避難!」

他身后站著無音師姐和無雙師妹,雖也是衣發散亂,臉色灰敗,看上去傷還輕些。二師兄只顧關心地盯看無音師姐,卻不便上前撫慰。

大師兄道:「是!謹聽師伯吩咐。」

陸師伯道:「二師侄鄭雍、五師侄李丹護送無音、無雙先行,四師侄陳瑤、三師侄杜鏗和卞嫵兒夫婦居中,大師侄劉元衡與我斷后,這就去罷!」

話音未了,忽聽得一道聲音傳來:「淫道士想溜走?門都沒有!」聲音尖細之極,刺人耳膜。隨即棚前空地驀地破開,六七個道士現出地面,高矮不齊,容貌古怪。其中一個年青女道士看上去不到二十,容色清麗,冷冷地向我看來。

陸師伯面色大變,喝道:「擺五行陣!嫵兒、無音、無雙隨我身后!」

我們同聲應道:「是!」

師姐在東、三師兄在南、大師兄在西、二師兄在北、我居中,五行陣迅速布開,陸師伯幾人在三師兄身旁護法。

五行陣是神龍門護門之寶,我們師兄弟五人平日操練已熟,利用五行相生相古的變化之理,比起我們無人各自行法,既變化無窮,又威力倍增。連師尊也抵擋不住。

那些全真道士似乎勝算在握,冷冷地看著我們占位布陣,并不阻擾。他們六七人都能行五行土遁之術,看來道行都非淺顯之輩,更可畏的是,他們落點如此精確,不偏不移,非功力深厚者所不能及。土遁術根據各人功力不同,情況不一,像我只能縮地百里,落點也會偏離許多。

領頭的全真道士手執拂塵,顴骨高聳,語發尖聲:「陸綿長!負隅頑抗,又有何益?交還我教《元棋經》,當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陸師伯仰首狂笑:「云真子,你好不知羞恥!《元棋經》乃海瓊真人交我師兄弟二人保管,什么時候變成你們全真教的了?」

一個瘦面黃須的道士說道:「海瓊真人乃我清微派前輩,《元棋經》當然是我派之物,如今我派并入全真教,說是全真教之物,一點不假。」

陸師伯鄙夷地冷笑:「哼,你們清微背叛南宗,投靠全真,自己不知羞恥,倒也罷了,竟幫著全真來奪師門之物,有何面目跟我說話?」

瘦面黃須道士漲紅了臉:「你這淫道找死!云真師兄,這就打發了他們罷,省得他嘴硬!」

云真子含笑不語,拂塵一掃,隱現風雷之聲,像是示威,卻不見他有何動作,不知他在等什么。

忽然二師兄驚「噫」一聲,只見青陽山高處十數道人影掠來。原來他們尚有援兵,故此遲遲不動。

此時我們知道今日定然無法善了,相視默然無語,三師嫂瞥了我一眼,低下頭來,扶在三師兄手臂上的手兒輕輕撫動。我耳邊聽得陸師伯傳音,吩咐待會五行陣一旦被破,即須各自分頭逃生。接著師姐的聲音傳來,絮絮不絕,我向她看了一眼,她停了停,道:「別分心,記下了,這是隱身術口訣。」接著繼續往下念,我又是好笑又是難過,望著師姐清亮如水的眼神,一霎那,忽覺熱血狂涌,拼死也要護得她脫身。

那十數道身影轉眼就離得近了,云真子忽斷喝一聲:「水!」拂塵一掃,小鏡湖面忽的升高,凝成一張巨大無比的薄薄冰片,驀地碎了,夾帶狂風,「絲絲」聲響,千萬個冰片淩厲之極,向我們撲面射來。

二師兄雙掌推出,衣袖低垂,喝聲:「去!」冰片全化成水,被陸師伯舉袍一揚,忽的慢下來,像雪花一般輕飄飄落地。

我暗中施法,全真道士所立之地驀地陷下,本以為要跌他們其中幾人七縈八素,卻見他們全部雙腳懸空,依舊站成一堆,身形未變。

云真子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也來獻丑!」

他身后閃出一位高大道士,白須紅面,道:「我來收拾他們。」寬袍一展,寒風襲體,剎那間,無雙師妹臉白唇青,不勝徹骨奇寒,陸師伯伸過一只手輸氣助她。

三師兄一掌劈出,雷音滾滾,一團烈焰夾帶黑煙,往全真道士卷去,五行陣全面發動。我忙施動土術,棚前山搖地動,塵土翻滾,師姐將湖邊樹木倒拔而出,一棵棵像箭一般射出,形成箭陣,堵住去路,二師兄引水狂涌,掩向他們,其間大師兄的五行針,細如黑發,漫天鋪地,激射而出。陸師伯雙掌驀地突長丈余,伺機偷襲。

但聽得一片喝罵之聲,已有幾個道士受傷,忽覺眼前金光一亮,一團光輪忽的爆開,云開日朗,幾個道士現出身形,向我們撲來。青陽山頂下來的十數名道士也四面散開,身法各異。雙方斗作一團。

我在中央,受敵最少,身形圓轉,四面出援。但見那些道士青袍利劍,身形倏起倏落,四面八方,如蝙蝠般上下翻飛,一擊既退,退而又進。

聽得三師兄悶哼一聲,已著了云真子塵尾一拂,肩頭血氣飛濺。我忙湊上前,代他接過一掌,透骨奇寒,正是那白須紅面的高大道士,手足幾欲凍僵,丹田發冷,一時動彈不得。

三師嫂替我擋住刺來一劍,驚呼一聲:「小師弟!」眼眸飛來,白多黑少,關切之意,難以言傳。我臉上苦笑一下,退坐中間,運功稍歇。看來他們見三師兄身受重傷,所以全力攻向南面離火。

一會兒師姐、二師兄、無雙師妹相繼受傷,強弱之勢愈加分明,大師兄驀地發威,身隨陣轉,發出五行金針無數,但聽得「哎呀!」「媽的!」喝罵不絕,倒下數名道士,鐵劍刺中大師兄身子,發出「叮」「叮」不絕的金石之聲。同時敵方一名道士發出一團幽幽藍火,追上大師兄后背,一股焦味隨即傳來。

二師兄不顧敵方刺來的一劍,雙掌反撲,印在大師兄后背,一層白霜將火撲滅。自己肩上立即挨了一劍,大師兄一掌將那道士逼開,扶住了二師兄。

此時陣勢已亂,陸師伯高呼一聲:「記住我剛才的話!」身形頓時長大數倍,將棚頂扛穿,一雙比蒲扇還大的手掌迅急印出,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掌影,云真子尖聲叫道:「舍身大法!―――――大家小心了!」有幾個道士被陸師伯擊中胸口,鮮血狂噴,同時也有無數劍尖刺中陸師伯的掌臂,陸師伯哼也沒哼一聲,掌心吐露,又有數名道士被他印中身子,全真道士被他逼退了數步。陸師伯大喝一聲:「還等什么?!」

我用遁地術打開一條通道,接引眾人,三師兄走動不得,推了三師嫂一把,我隨勢將三師嫂扯入通道,三師嫂悲喚一聲:「杜郎!――――.」身子已沒入土中,我將大師兄等人帶出數丈,忽的身上一寒,土塊凍得比鐵石還硬,前行不得。

隱約聽得三師兄狂喝一聲,前頭土質松熱,我帶著眾人急急前行。又聽到三師兄嘶叫半聲,便悄無聲息了。

我的功力只能帶著眾人前行數里,便支撐不住,現出地面,遠遠看見大師伯和三師兄纏住了一部分道士,另有一大半急急追來。

大師兄嘆了一聲,喝道:「散!」

我們幾人分頭散開,師姐跟在我身后,我見三師嫂兀自回頭呆望,忙扯了扯她,三人勉力施展陸地騰飛術,往林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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