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連鎖反應

渾身酥軟的祁婧本來還想在男人的懷里多溫存一會兒,沒想到被一把勺子攪和得斂聲屏氣,心驚肉跳,只剩下幾乎被搗爛的浪穴里還持續著酸脹余波。

沒心沒肺的男人只惦記著要堅持跑步,逼得她顧不上臉面,把那句掂量一夜的話丟了出去,鴕鳥似的躲進了被子里。

許博剛開門走出房間,祁婧的耳朵就豎起來了。

可惜再沒有什么東西掉進水槽里,幾乎讓人懷疑剛剛廚房在鬧鬼。

直到許博「嘩啦」一下從鞋柜上拎起栓狗的鏈子,才聽到奧巴馬的爪子在地磚的釉面上打著滑跑過來,連蹦帶跳的圍著許博哼唧。

不用猜也知道,它是從廚房跑過來的,從另一個人的腳下。

每天早上都會上演的生活畫面被這些熟悉的響動喚起,不一樣的是,許博那個窩囊廢連個招呼也沒敢打就牽著狗出門了。

祁婧鉆出被子透氣,不由生出擔心來。

不管李姐是什么時候進來的,許博那句「阿楨姐,我勇不勇敢」也必定聽見了。

無論放在誰身上,這都是一種冒犯。

雖說給人做保姆,李姐絕對是個要面子高自尊的女人,這萬一一個掛不住,辭職走人,就太難堪了。

且不說還能不能遇到這么稱心如意的家政嫂,光是小毛那里就不好應對。

想到小毛,借著身子里仍未褪盡的舒爽,祁婧毫不費力的想起前天整夜的瘋狂。剛剛許博的勇猛跟那小子的生龍活虎真的好有一拼。

放浪歡快的感受是讓人畢生難忘的,而仔細回憶,事情的經過有著太多機緣湊巧。

小毛是懷著心事登門的,本來只是想找個合適的人說說話。祁婧雖然也正值煩亂,卻不能不承認,自己能成為那個合適的人真的很開心。

后邊的意外接觸,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冥冥中有個不著調的神祇故意惡作劇。小毛的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自己的亂七八糟要怪也只能怪羅翰那個流氓醫生提供的道具。

祁婧其實很佩服小毛的定力,在她說不的時候,就立即停了下來。然而,怎么也沒想到門口還等著個不怕事大的。

雖說當時難堪得要上吊,后來祁婧還是理解了許博的抉擇。

試想,如果許博在面對兩張猴屁股似的臉和一條濕淋淋的睡裙,捧著畫面清晰的手機屏幕依然選擇視而不見,恐怕往后的人生都得改寫,墓碑都得要用烏龜馱著了吧?

稀里糊涂的混過去不難,難的是以后怎么面對這份尷尬。

幸虧這個奇葩老公是一個腦洞大過天的瘋子,并且,小毛也不是個落荒而逃的膽小鬼,祁婧自然也就下不得賊船,只好與狼共舞了。

這一舞,簡直魂兒都爽飛了。

不過,高燒未退,突破禁忌導致的并發癥就迅速爆發了。按理說,這件事三方受益,祁婧并沒覺得被李姐看做蕩婦淫娃有多大的心理壓力。

讓她心里竄起無名酸火的是李曼楨望著許博的眼神。那簡直是圣母瑪利亞一樣的悲憫,比紅顏知己還要透徹關切的溫柔啊!

人夠帥,又能賺錢,全心全意的居家暖男,都以為嬌妻愛子,仙福永享,誰知道養了個天生的騷貨,月子沒出去呢,就把野男人勾搭進門了……看看,把你家許老爺可憐的呦!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尖酸刻薄,在祁婧的肚子里翻來覆去的鬧騰。

再看身旁許博那張扮豬吃老虎的無辜側臉,許太太明知道案情的真相,還是忍不住心中氣惱的冷笑。

大家一塊兒尋歡作樂,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啊!現在我跟小毛成了奸夫淫婦,你卻扮演起了正面角色,成了唯一博取同情的苦主,是何道理?

再看你對面那位熱心觀眾,都快把心捧給你了!

氣惱歸氣惱,祁婧心里罵罵咧咧的,可并沒失態。壓著別扭拼命不害臊的跟許博起膩,也不知道要做給誰看。

昨夜回家的路上收到小毛的微信,說老媽從未這樣罵過他。

一邊悲天憫人的同情,一邊義正辭嚴的教訓,這正面角色都叫她李曼楨給霸占了,恩威并舉,普度眾生么?

祁婧原本厚著臉皮強撐的那份浪丟丟的勁頭兒終于蹦跶不動了。肚子里那顆邪惡的小種子偷偷冒了尖兒。

夜深人靜,把剛剛被男人開墾過的身子偎在他懷里,祁婧睡不著了。腦子里暈乎乎的,一遍一遍過著視頻里某個良家婦女被按在沙發上強奸的畫面。

那次無意看到的夕陽擁抱,祁婧并沒當回事。當天晚上聽許博解釋了事情的始末,還覺得自個兒男人有擔當,會辦事兒。

可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全放在了那一丟丟男女曖昧上,腦袋里漾起惡趣味的小快意。

好像誰沒有見不得光的小秘密似的,憑什么看你的臉色,挨你的訓?要說勾引男人的手段,你可比誰都不差。

到底是良家還是淫婦,咱們走著瞧!哼,跟我裝!

荒唐的腦洞開得大膽而淫蕩,烤得臉上直發燒,不過,在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之前,祁婧其實仍是糾結的。

解恨是解恨,可真要把自個男人搭進去,雖說對方是個半老徐娘,撬行的可能性接近于零,但心里還是沒著沒落的虛。

身為許太太,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像許先生那樣放得開,用這種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方式去面對他,縱容他,愛他?

他有了別的女人,還會像今天這樣疼愛自己,滿足自己,迷戀自己,跟自己交心么?

夫妻之間,想要知道答案,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問問他。

于是,許太太早上醒來,先給兒子喂了奶,就去吃男人的大雞巴了……

許博給出的回答讓她興奮而意外。

他說的是:我這么優秀,你怎么舍得?而不是她以為的:我這么愛你,你怎么舍得?

那一刻,祁婧心里似乎一下透亮了許多。

是啊,我這么優秀,你怎么舍得?連莫黎那樣鶴立雞群的人精我都不怕,還會搶不過你個南方來的嗲妹子?

躲在被窩里,祁婧仍然反復品咂著這句話的滋味。「優秀」兩個字在她看來不免太單薄了些,這樣一個男人,何止是優秀?簡直就是稀世珍寶……

沒過多久,廚房里小籠包的香味兒飄了進來。慵懶的身子仿佛嗅到了能量的味道,蠢蠢欲動,肚子開始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直叫。

誰叫自己上完了晚課又做早操呢,能不餓么?

祁婧手腳并用的爬了起來,扒著小床看了眼熟睡的兒子,穿衣出了房間。

餐桌上擺著兩碟清爽小菜和一鍋黃澄澄的小米粥。李曼楨手拿抹布擦拭灶臺的背影還是一貫的從容。

祁婧盯著那背影貓一樣鉆進了衛生間,生怕她猛的回頭說出什么好聽的來似的。今天早上唯一的紕漏就是叫床太TM投入,根本沒發現李姐什么時候進門,先打草驚蛇了。

許博跟奧巴馬回來的時候,祁婧正坐在床上給自己的奶子裝瓶。只聽見許博舔臉套近乎的稱贊:「哎呀,包子真香啊!」

「呵呵,許……那個……許博,餓了吧?先喝碗粥壓壓寒氣。」

李曼楨的聲音康樂吉祥,聽不出任何的異樣,可在那個稱呼上的磕絆怕是連奧巴馬都領悟了。祁婧憋笑憋得差點兒把奶瓶子掉地上。

許博應承了一聲,進了衛生間,估計臉上的表情也夠懷疑人生的。

當三人一狗一如往常的圍在餐桌旁,祁婧已經妝容溫婉,把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好像故意離放蕩之類的形容詞遠一點兒似的。

李曼楨的臉上依舊云淡風輕,看不出喜怒。許博好像生怕有人跟他搶包子,一個接一個的往嘴里塞。

祁婧吃了幾口,似乎覺得味道淡了些,想要蘸點兒醬油,就對李曼楨說:「阿楨姐,給我倒點醬油……」

話沒說完,旁邊的許博身體一佝僂,「噗」一下,把珍貴的小米粥噴了一桌子,劇烈的咳起來,連對面李曼楨的胸脯上都是米粒兒。

「誒呀老公你慢點吃嘛!」祁婧忍笑看著李曼楨走去廚房的背影,狠狠掐了下許博的胳膊,又裝模作樣的給他捶背。

醬油瓶和抹布都擺上了餐桌。祁婧一邊倒醬油,一邊偷偷瞟了一眼忙著擦桌子的李曼楨,那個羞赧多過嗔怒的眼神兒足夠意味深長,被她逮個正著。

「阿楨姐,你那胸脯上的飯粒兒還沒顧上擦呢!」祁婧心里陰陽怪氣的念著。

飯桌上的沉默里,充滿了比小米粥還要粘稠的尷尬。

祁婧驚奇的發現,跟昨天晚飯時候相比,自己的心情有了改天換地的變化。

「阿楨姐」眼神里多的那點兒東西究竟是什么,怎么就讓人那么暗爽呢?說起來,勾引良家下水的計劃并未實施,只不過意外的打草驚蛇而已,居然效果這么神奇。

敢教日月換新天,翻身農奴把歌唱啊!吃過早飯,祁婧幾乎是哼著歌兒出門去上班的。

女人的那點兒驕傲是最難捉摸的東西,完全無法用常理度量。祁婧啊祁婧,你這是爭風吃醋的計較,還是隔岸觀火的無聊?真讓人搞不懂。

不管是什么吧,許太太心情舒暢了,紅燈都變短了不少。

小毛啊!她罵了你,姐替你出氣了。你是沒看見她那六神無主含羞帶怯的樣兒,都是女人,誰不知道誰呀?她再罵你,姐把她老底兒翻出來……

跳躍的思緒即使顛起了屁股,祁婧的方向盤還是把得很穩。紅燈,警察,斑馬線,各就各位,上路的每輛車都必須懂規矩。

找回了心理平衡的許太太自然懂得,光著屁股想出來的惡作劇再無所顧忌,一旦穿上了衣服,就必須考慮一樣人與人之間最神奇的東西——臉面。

事情不管有多不堪,只要維護住臉面,都可以通融權變,這也是早上可以扳回一城的根本原因。

李曼楨是個知進退懂人心的成熟女人,面對夫妻倆的冒犯仍能鎮定自若,充分說明了她的涵養和定力。如果真的想男人了,也不會輕易想到東家老爺的頭上去。

再說許博,把老婆送給別人干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做過了,在李曼楨面前卻蔫兒了。不是他沒膽色,不夠流氓,而是本質純良,懂得尊重,也知道羞臊。

況且,就算他們在一個屋檐下偷偷沒臉沒皮的看對了眼兒,擦槍走了火,許太太可以躲在一邊看戲,還有個小毛呢……

一想到小毛,祁婧的心就開始砰砰跳了。

這小毛可真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啊,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交個女朋友能忍住不上手。

可誰能想到,早就把自個兒小姨給弄了,昨天又開始糾結怎么處理已經一歲多的兒子,簡直是悶頭制造衛星的絕世高手。

最匪夷所思的是,不斷接收衛星信號的許太太也變成衛星,被一頂破帽子給放上了太空。

祁婧忽然意識到,自從那小子吃了「早餐」尥著蹶子走掉,自己似乎都在刻意的回避著跟他任何形式的接觸。唯一的微信溝通都盡量言簡意賅。

不知為什么,在祁婧心里,小毛一直就是個勇敢善良又厚道懂事的男孩形象,經常被可依兩句話給懟紅了臉。

可是,那一夜之后……

要知道,他是個敢跟自己小表姨上床的人,他不僅見識過最淫亂的場面,還無視紀律跟參與其中的少婦生了兒子。

這個臭小子雖然一直對自己心目中的婧女神克己守禮,可一旦逮住機會那是一點兒也沒客氣,不眠不休的肏了半宿啊!

這真的是那個讓人忍不住親近的弟弟么?還原了這些未曾重視的側面,怎能不讓許太太心慌意亂?

李曼楨不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那么生氣,還罵了他,額——或者說還只是罵兩句,沒氣得吐血。瞞著顧成武的事,當然是怕傷害了兒子的感情,有點兒矯情了不是?

那個臭小子真的會對這種事想不開么?為了母親的幸福,說不定,還會支持她排遣寂寞追求性福呢!

如果他們真的……又被小毛發現了……

念頭一起,祁婧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翁」的一下變大了,好像有一個攝像頭在某個山間別墅的每個房間游走,四具赤裸肉體以不同的姿勢不同的組合交纏在一起,淫聲浪語此起彼伏……

「艾瑪!四四四四人行!還忘忘忘忘年交!聚眾淫亂哈!真瘋了吧?這兩天都TM想的什么男盜女娼污七八糟的呀?」

淫蕩的車流中,祁婧只覺得臉熱心慌,盡量讓自己把方向盤握得輕松一點兒,忍不住回想著李曼楨胸前的米粒兒,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仿佛看見了亂世淫魔猙獰的微笑著劃著了一根火柴,「嗤——」的一下點燃了導火索……

「叮咚——」,微信鈴聲響了。

祁婧喘著粗氣摸出手機溜了一眼——「姐!我想你了……」

開頭的這幾個字出現在鎖屏上面提示欄里,晃得兩眼發花,后面說了什么,祁婧根本沒看,就像做賊一樣把手機丟了回去。

這時,紅燈亮了。

祁婧踩住剎車,仍然抑制不住的心慌,不經意的扭頭才發現旁邊停著的就是許博的奧迪。那家伙正笑瞇瞇的看著她。

前面就是每天兩人分開的路口,這兩天,夫妻倆都是一前一后的跟隨者一起上班的。

「還好,有他在,他一直都跟在后面呢!」

祁婧默念著,扶著方向盤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身體重新安然放松。忽然覺得自己慌張得有點兒可笑,就那么「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許博看見了,也跟著傻傻的露出了白牙。

祁婧忽然暗自慶幸只是做了一次角色扮演的愛而已,看許博那傻樣兒,應該不會冒冒失失的去勾搭李曼楨吧?這樣想著,隔空情不自禁的遞過去誘惑的騷浪嗨呦之吻。

跟許博分開后一路綠燈,祁婧也就沒再碰手機,盡量平心靜氣的把跟小毛相關的前前后后都回想了一遍。

跟小毛上床,這是從來沒想過的事,即便現在既成事實,祁婧還是覺得不夠真實。不過是一次激情意外罷了,并不代表什么。

她承認,從一年多以前小毛初次走進辦公室開始,這個干凈機靈又低調的大男孩留給自己的印象就不錯。

如果不是后來諸多巧合,兩個人必定會一直保持禮貌友善的同事關系。

緣分總是不甘寂寞。無論是家里保姆的孝順兒子,還是病床上救美負傷的小英雄,都讓祁婧生出一種類似對弟弟的疼愛。

而那越聽越順耳的一聲「姐」,無形中大大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那種感覺,有時候會比可依這個相處時間更長的姐妹更親密。

或許,這份親密感來源于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至少在辦公室里是這樣的。而祁婧起初并沒有意識到,在她心里起化學反應的,是接連兩次撞見的好事。

那晚在沙發上,當祁婧跟小毛徹底放下面子敞開身體的時候,才發現,那些羞人的事已經在自己心里發酵了許久。

終于被當做「觀音菩薩」抱起來干的時候,那連續的高潮來得多兇猛,把自己都嚇到了。就好像他把在其他女人身上用的力氣都使在自己那個銷魂洞里一樣,爽透了。

高潮過后,祁婧一個一個的把小毛身邊的女人數了一遍,羅薇,芳姐,徐薇朵,甚至李曼楨。在她懷里,這個男人訴說了關于她們每個人的故事。

這是毫無保留的信賴,掏心掏肺的赤城,某種程度上講,連許博都未必能夠做到。這讓她很開心,也很得意。得意得連偷漢子的惡名都可以不在乎了。

然而,這種類似發燒的興奮狀態真的好么?他身上的陽剛勇氣令人著迷,可這躁動的激情也像蔓延的山火,使人心慌。

就像剛剛的微信,是「我想你了」還是「我想肏你了」?

這么赤裸裸火辣辣的進攻性字眼兒,或許是女孩子們喜歡的,對祁婧來講,終究還是覺得過于直白,似乎缺了些什么。

忽然之間,她想起了曾經偷聽到的芳姐的話。那時小毛還在猶豫要不要追求羅薇,被芳姐一席話卸下了顧慮。

芳姐可以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而現在,他要面臨兩難的抉擇,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更該讓他專心致志,輕松上陣,去勇敢的面對自己的人生才對。

這樣思量著,祁婧把車停到位。下車之前,還是拿出了手機。省略號后面的話出現在屏幕上。祁婧一字一句的讀過去,俏臉微紅的笑了。

「姐,我想你了!你可能不信,能跟你做愛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你真美,也好可愛!可惜我還是給你惹麻煩了,我媽誤會你,肯定讓你難過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姐,實在對不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我姐!我喜歡你!你辦公桌上的花我澆過了。知道你不會再來上班了,我會幫你養著。」

「還有,我打算好了,會跟羅薇分手,謝謝你開導我。」

最后的一句話讓祁婧有些意外,又有些安慰,隱約覺得,剛剛還在心里罵的臭小子翅膀硬了。

「那,就拜托了!」

在簡單的幾個字后面加了個笑臉,祁婧按下了發送鍵,輕輕呼出了一口燥氣。這幾個字居然讓她神奇的冷靜下來,暗笑自己被那些臉紅心跳的情節逼亂了方寸,差點兒失了維護多年的優雅從容。

姐姐,就該有個姐姐樣兒。

唐卉說去聯系一個大活兒,交代一句就走了。可依和岳寒都不在,很多瑣碎事務就找上了祁婧這個未轉正的管家,忙活了一上午。

今天禮拜四,說好了帶老媽去做理療的。打電話跟徐薇朵確認了下時間,吃過午飯,便開車接上老人,直奔二院。

穿白大褂的徐薇朵讓祁婧耳目一新,不過,籠罩在這個女人身上的神秘氣息一點兒也沒少。

昨天送她回家,祁婧被指引著鉆進了一條胡同,在一座朱漆大門前停的車。那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四合院兒。

在北京城里,有這樣一座宅院的人家,媳婦兒還每天做三份工,祁婧想不透。更不要說徐醫生還偷偷計劃著跟小毛那臭小子私奔了。

想來,徐薇朵應該第一個知悉小毛的決定,看上去心情也蠻好的。在她安排下,老媽參加了理療中心的康復計劃。徐醫生講解的治療方法聽上去很靠譜,兩位老人特別滿意。

治療中,祁婧收到了一條微信,打開一看,頭就有點兒大。

是海棠。

信息里有兩串號碼,說是大春的QQ,以及健身QQ群的號碼。

昨天送她回家時已經很晚了,大春還沒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個酒吧喝悶酒去了。這會兒居然連健身群的號碼都搞到手了,這個海棠的效率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姐,我的終身幸福就拜托你啦!計劃隨時可以啟動!」

昨天晚上,祁婧就覺得答應得草率,而且這種NOZUONODEI的奇葩計劃多半會是玩火自焚,到時候鬧起不愉快,恐怕還得連累得許博和大春兄弟都不好做。

既然都是懂感情的成年人,今天這酒也醒了,該從長計議,以誠待人,以理服人了吧?祁婧搖頭苦笑著把電話撥了回去,然而,沒等她開口,那邊就哭上了。

「姐!姐你一定得幫幫我,你不知道,那幫小丫頭片子都管他叫哥呀,說那話可膩歪了。我要不是偷看他手機,還傻逼似的等他原諒我呢!姐!你說,我現在把柄落他手里了,外邊兒再有人兒一勾引,我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姐,你說我可咋整,就你能幫我了,姐!」

聽海棠說得傷心,祁婧準備好的勸誡一個字也沒用上,反而越聽越心軟,越勸越覺得責無旁貸了。

好吧!就算不是以毒攻毒,打入敵人內部,探聽點風吹草動也是好的吧。說不準還能勸個浪子回頭呢!

掛了電話,祁婧找到徐薇朵,開門見山的說:「徐教練,還收不收徒啊?我想健身。」

徐薇朵眼睛一亮,從上到下的溜了祁婧一眼,好像一下就看穿了她似的一笑,「收是收,可你這身材,還用練啊?」

其實,即便沒有那個QQ群摻和,祁婧也已經生了健身的念頭。昨晚跟徐薇朵的赤裸相見的確深深的刺激到她了。

一直以來,祁婧都以自己魔鬼似的身材為傲,覺得天然才是最美,以至于驕傲自滿,身嬌肉貴起來,就連許博每天的跑步都沒讓她動搖過。

昨天,第一次與徐薇朵正面接觸,某種說不出的小心思自然與小毛脫不開干系,祁婧不由自主的就要跟她見個高下。

結果,婧姐姐徹底的領教了什么叫塑身的極致完美,即便不算小肚子上那點兒功能性的暫時短板,也甘拜下風,并且深深的被折服了。

天生麗質,也要下功夫精雕細琢。能用日復一日的行動塑造自己,這不僅僅是追求美的態度,更是享受美的境界。

「不止我一個哦,還有昨天喝醉那小妹妹!」祁婧決定把海棠也拉上。

若想更有效的引起自己男人的關注,光在旁邊蹲著哭鼻子是遠遠不夠的。

想要挽回男人的心,并把他牢牢拴住,道德規范也好,愛的承諾也罷,不過是一種約束,對真心想掙脫的人,一點兒用都沒有。

真正有用的辦法,是讓他舍不得你,離不開你,放不下你。

而這樣的你,必須擁有足夠的魅力,必須樣樣稱他的心,必須可愛得吸住他的眼球。

這些都是早上才領悟到的,源于許博的一句回答。如果真像海棠說的,大春在那個健身群里混得如魚得水,她這個做老婆的,為什么不能掀起最漂亮的浪花呢?

「好啊!兩個一起,我給你們打八折。」徐薇朵爽快的笑著,祁婧心說,你好像也不在乎那幾個錢吧?

徐薇朵沒留意祁婧的表情,略一思忖,繼續說:「嗯,這樣吧,以后咱們按摩完了就下樓去健身房訓練好了,那里人多,氛圍也好。」

「是么?那里也都光屁股的么?」祁婧鬼使神差的嘟噥一句,說完兩人相視大笑,引來一眾側目。

做完理療,祁婧把二老送回家,便趕著回家喂奶。路上許博來電說晚上要去陪大春幾個喝一杯,請個假。

祁婧立馬想到了姐妹的幸福,連忙囑咐說:「多替海棠說幾句好話吧,我們也是真知錯啦。」

「呦呵!你們,這么快就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啦?」

祁婧心說,我們還要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呢!想了想說:「反正別光顧著喝酒,多勸勸唄,別讓大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

「行了,我心里有數。你晚上開車注意安全。」

「嗯,對了老公!我請徐助理做我的健身教練了!」祁婧的聲音立馬明亮起來,興沖沖的跟男人匯報。

「真的啊!你總算開竅了,什么時候也給我介紹介紹唄?」

祁婧完全能想象得到許博笑得有多色,那天徐薇朵來家里,許博就不自覺的盯上了。男人對美女的嗅覺要多靈敏有多靈敏。立馬沒好氣兒的說:「你還是遵照菩薩的旨意好好跑步吧哈!想健身,大春可以幫你介紹啊!」

「咦?你怎么知道大春愛健身的?哦,好吧,海棠都跟你說什么了?」

「要你管?我到家了,晚上再說。」祁婧迅速掛了電話,再說下去,QQ群的事就漏了,她還沒想清楚要不要跟許博串通一氣。

喂奶吃飯換衣服,一通忙亂,祁婧沒怎么留意觀察李曼楨有什么變化。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家常,李曼楨一如既往的穩當妥帖至少能讓祁婧放心出門。

六點半,在售樓部門口接上海棠,直奔愛都。

「看你這妝面兒一點兒不花呀,感情干打雷沒下雨啊?」祁婧看海棠悶悶不樂,故意打趣她。

海棠苦笑一下,沒搭茬,半天才試探著說:「姐,你說,男的是不是都那樣兒,看見好看的女的就管不住自己了?」

祁婧暗暗好笑,心說你這個小妖精專門勾引有婦之夫,玩兒過的男人多過老娘好幾倍,這會兒怎么虛心求教起來了?

「擔心你家大春了?昨天你不是還要給他挖坑么,怎么,回頭是岸啦?」

「不是姐,你不明白。」海棠的聲音有些沙啞,「以前,我知道大春是愛我的,是我對不起他。我以為讓他也犯一次錯,就扯平了。我們互相原諒,都不計較。可我現在不能確定,他心里還有沒有我了。要是他跟以前的那些男人一樣,都狼心狗肺的,你說,我可怎么辦呀?」

祁婧聽她又帶出了哭音,手把方向盤,陷入了沉默。

海棠和大春是怎么走在一起的,祁婧沒細打聽過。第一次跟夫妻倆見面,是在相約去壩上游玩那天。當時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這小兩口真是太般配了,太討人喜歡了。

的確,再美滿的感情也禁不起互相傷害。可是,這種時候,我們在意的真的是那些偷偷摸摸的勾當和顏色鮮艷卻丑陋無比的帽子么?

祁婧心里明白,如果是那樣,當初許博在外面勾三搭四,根本不會被原諒。而自己后來做出丑事,雖沒臉面對許博,也沒必要鬧絕食,那樣撕心裂肺的對許博說對不起。

陳京玉滾蛋了,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嗎?誰也不是離了某人就活不了。

是因為有愛,悔過才痛徹心扉,原諒才有意義。而愛一個人,最難做到的不是原諒,而是懂得。

在海棠的故事里,祁婧捕捉到了一個女孩心中無法擺脫的怨憤,那或許來自她的母親,卻全部發泄到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身上。

她一個個的把他們勾引到床上,想要證明的不過是這些人都是所謂的「狼心狗肺」。背著老婆玩女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愛,自然也不值得愛。

其實,歸根結底,她是想替父親或者自己說:「媽媽你錯了,那個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拋下我們!」

「海棠,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男人禁不住你的勾引,就都成了狼心狗肺,可你的大春要是被我勾引了,就不是狼心狗肺了?既然都是狼心狗肺,你緊張什么,你這么漂亮,隨隨便便換一個不就完了。」

祁婧在海棠愕然的目光里笑了笑,把語氣盡量放平和,繼續說:「男人不是狼,不是狗,他們也是人。大多數男人,心里都有一個舍不下的愛人。你的大春并不特別,他心里也有,至少現在,那個人應該還是你。而你要做的,是讓他看見你愛她的心,而不是算計他,控制他。」

海棠一臉的悲戚漸漸變得迷茫,似乎遇到了最難解的算術題,差不多要搬手指頭了。

「你要想讓他死心塌地,光賠不是裝可憐是不行的,得號住他的脈,揪住他的心,讓他想起你的好,你的美,你的與眾不同!」祁婧趁熱打鐵,唾沫星子亂飛,「所以,我才拉你來健身啊!他不是就好這口嗎?」

海棠唯唯聆聽,低頭想了半天,瞥了祁婧一眼,幽幽來了句:「至少,他要是真被你勾引,我也服氣……」

祁婧腳底下一不留神差點兒追尾,氣得伸手給了海棠的小腦袋一個糖炒栗子,「占我便宜呢吧?你們這兩個不著調的。」

「姐,我是真服氣!」海棠一邊擋一邊說,「至少大春不敢跟許哥搶老婆,我放心……哎呦,別真打呀姐!」

七點整,祁婧跟海棠到了愛都。

只不過是第二次來,海棠就自來熟了,拉著徐薇朵的手喊姐姐,也不知道是真把祁婧的勸誡聽進去了還是本來就沒心沒肺。

「薇姐,昨天我喝多了,讓你看笑話了,今天我請客怎么樣?」

「省省吧哈!」徐薇朵拍了拍海棠的臉蛋兒,「昨天喝了那么多,我這一個禮拜都白練了,還喝?」

海棠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跟祁婧進去換衣服去了。

這次祁婧二話沒說,直接圍著個浴巾就出來了。徐薇朵已經調好了精油,一切按部就班。

可能是熟悉之后比較放松,等按摩完畢,祁婧已經趴在那睡著了。充分吸收了玫瑰精華的肌膚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是涂了一層蜜糖。

散著花香的夢境里,祁婧看到一幀高巨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著個文件夾畫著什么。

祁婧一絲不掛的走過去,腳步輕得像羽毛,心跳慌得像流水,越來越近了……忽然發現,自己的裸體完全倒映在深藍如鏡的落地窗里,婀娜的體態,跟畫里一模一樣……

男人轉過身,玳瑁鏡框里星光一閃,直接投向那迷人的私處,那叢林里便像燒著了一樣的熱。完了!他一定是要把那里的細節補全了……

「咦!這是什么呀?」

海棠的大嗓門兒把祁婧喚醒,沒來由的羞惱爬上眉頭,起身看去,只見徐薇朵捧著個紙盒子放在床邊。

「這叫縮陰啞鈴。」徐薇朵面無表情。

「縮陰……干嘛用的?」

徐薇朵發現祁婧醒了,一遞眼神兒:「問你婧姐,她用過的。」

「哦——我知道了!」

沒等祁婧張嘴,海棠已經叫了起來:「可以呀婧姐,你就是這樣號住男人的脈,揪住男人的心,讓他知道你的與眾不同呀?我服了!」

「滾!」祁婧一聲虎吼,光著屁股不便追打,只好拉長了臉,目光如飛刀直可殺人,一瞥旁邊忍俊不禁的徐薇朵,一把把那盒子奪了過來:「好經也給你念歪了!」

那紙盒跟羅翰給的一模一樣,都是純白的,沒一點兒印花裝飾。一看就不是某種用品店里買的。

可打開一看,居然不一樣。這五個小胖子是純白的,明顯沒家里的那些可愛,看上去笨笨的。

祁婧遲疑片刻,還是拿起了一個,分量很熟悉,又捏著晃了晃,居然是實心的,完全沒有預料中的異樣。

還沒等祁婧想明白,一旁的徐薇朵已經扶著按摩床笑彎了腰。

這下,一切都想通了。

羅翰是冤枉的,都是這個不怕事兒大的徐助理在背后搗的鬼。如果不是她偷梁換柱,那晚也不會出洋相,小毛也沒機會……許博也……我肏!!

祁婧坐在床上,眼神無比復雜的望著笑蹲在地上的徐薇朵,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這個女人應該還不知道,因為她的惡作劇,小情人兒就這樣被許太太勾引了吧?這是不是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因果報應,毫厘不爽呢?

可惜這報應快是快,爽是爽,就是沒辦法說出來,郁悶!

「兩位姐姐,給講講唄,我看不懂……」海棠的求知欲永遠那么強。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徐薇朵看了一眼手機明顯神色一變,說:「嗯,那個……一會兒我們下樓,婧姐你戴著這個,做你的凱格爾練習,你會的啊?我先接個電話……」說著,拿起電話壓低聲音走出門去,「喂,親愛的……」

祁婧端著盒子,望了望徐薇朵背影,認定那電話是小毛打來的。面無表情的下床,走進更衣室。

「姐,這個……」海棠跟在屁股后邊亦步亦趨。

「你也想來一個嘗嘗?」祁婧沒好氣。

「不不不,我不用,嘿嘿,不用……」

祁婧不是不知道樓下是專門的健身房,也弄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帶著這個去樓下。

可她就是不想問明白似的,干凈利落的換了那件帶骷髏頭的運動服,挑了2號小胖子,塞了進去——上次那個太重了,必須吸取教訓。

五分鐘后,三個人來到了位于五層的健身房。

一進大門就是極其寬敞的公共區。質感渾厚的重低音舞曲極富節奏感,卻并不吵人。健身的人很多,有點兒熱火朝天的味道。

看見徐薇朵進門,差不多所有人都伸胳膊擺手跟她打招呼,還有一小撮男男女女圍了上來,喊著「薇姐」,一臉萌萌噠崇拜。

「這是新加入的兩位姐妹,祁婧,海棠,大家認識一下!」徐薇朵聲音不高,卻有一股不一樣的穿透力。

祁婧跟這幫人含笑點頭打招呼,心說,這徐薇朵果然是實力派,粉絲不少。

很快,她就發現幾乎所有男的都盯著自己的胸,而女的臉上的笑容多半有點兒僵,想起某個吃早餐的壞小子,不禁心生一絲自己都覺得無聊的快意。

健身嘛,還不是為了塑造良好的形象?健美的外形用來干嘛的?自然是招蜂引蝶了!

穿過公共區和休閑區,三個人來到貴賓區。這邊安靜了好多,只有十幾個人在練,教練的密度卻明顯升高了。

祁婧打量了一下環境,覺得真的挺不錯的,便跟徐薇朵說:「別的教練我們不要的哦,你得親自教,多少錢辦卡,我轉給你。」

「不用姐,錢我早交給薇姐了!」海棠眨著大眼睛看祁婧。

祁婧本想他們小夫妻在北京打拼不易,不過一轉念,海老板是個土財主,貼閨女點零花錢就像吹口氣,也就釋然了,故作吃驚的說:「什么時候?沒考察考察就付錢,你就那么相信她呀?」說著,橫了徐薇朵一眼。

「薇姐這雕塑似的馬甲線就是招牌,還有什么可擔心的?」海棠一臉諂媚。

祁婧正想再找個什么由頭擠兌一下驕傲的徐薇朵,忽然被一幢陰影籠罩了,扭頭一看,走來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緊身衣包裹的胸肌估計比自己還夸張。

「祁婧,真的是你啊!哇哦,socharming!」

「布萊恩!你怎么在這兒?」

祁婧翩然轉身,忽然覺得下面一墜,連忙收緊盆底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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