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挑逗

周末下午的星巴克人滿為患。

許博瞥了一眼大春面前黑乎乎的飲品,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那苦了吧唧的東西有什么好喝的。

許博不喜歡咖啡,也不喜歡星巴克灰黑冷硬的裝修風格。裝什么中產階級的小情調啊?

一個個都是抱著手機刷朋友圈兒的凡夫俗子,非得半生不熟裝腔作勢的表演上流社會。是讀過圣經啊還是承受不來生命之輕啊?勁兒勁兒的。

面前的大春一直沒吭聲,咖啡倒是喝了兩杯了。看來他還挺好這口兒,也不知道肚子里裝不裝得下那么多濃黑的苦味兒。

是酸,是澀,是苦還是痛,許博只能猜個大概。大春裝起深沉來,功力可比他深厚得多。

事情的經過,祁婧都跟許博說了,包括很多細節。許博看得出,她特別需要說出來,仿佛窩在肚子里就會中毒一樣。

那種場面顯然把許太太純真的神經網絡震得七零八落,害得他輕聲細語的安慰了半宿。

果然,海棠是因為知道了沖突之后發生的事才去找了吳浩,被騙去了那種地方。再沒辦法隱瞞,許博把前因后果跟祁婧說了。

車禍的情況,第二天一早他就跟大春溝通過了。不管是死是傷,都沒咱哥們兒的事兒,不用怕。

大春談完生意,就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通知許博一起過去。沒想到,問話的居然是于曉晴。

有了熟人,情況了解得就更清楚了,一死兩傷。

垃圾車司機只是皮外輕傷,當晚處理一下就回家了。喊許博停車那胖子直接撞飛了出去,腦袋漏了。開車那個折了幾根肋骨,躺進了醫院,沒有生命危險。

那段路雖黑,攝像頭也把胖子砸許博車窗的動作拍得一清二楚,顯然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

明擺著是那幫孫子沒病找病,而且量他們也不敢說有人雇兇的事。許博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對著警察妹妹兼兄弟的未婚妻,一退六二五,推了個干凈。

想吃鐵蠶豆,把牙崩了,活TM該呀!

一整天,許博跟大春都還挺得意洋洋的,一起搖頭尾巴晃的參加晚上的應酬。誰成想……唉,女人啊!

昨晚接到祁婧的電話已經九點多了,讓去大春家里等。

兄弟倆干脆沒上樓,守在樓門口。

海棠被祁婧攙著下了車,衣裝還算整齊,然而眼神呆滯,臉色蒼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我見猶憐。看見大春,見了親人似的朝他搶了一步卻又停住了,扭頭往臺階上邁,眼淚止不住的滾落桃腮。

大春眼睛里明顯一痛,上前一步把媳婦兒摟在懷里。這是許博第一次看見他這么直接的表露情感。

祁婧的眼睛也是通紅的,明顯哭過。只有徐薇朵面色平靜,眼神漠然的跟在后面上樓。經過許博身邊的時候,居然被他聞到一絲血腥。

上樓進屋,祁婧把海棠攙進了臥室。徐薇朵直接面向大春說:「這事兒會有個交代,回頭再約。」說完就獨自下樓去了。

祁婧出來抱著許博的胳膊囑咐大春:「你是她老公,她是為了你才犯傻的,不許再刺激她了。」說完又要哭,勉強忍住沒掉下淚來。

回到家,夫妻倆默默的伺候完孩子,收拾好自己,上了床。祁婧把一晚上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講給了許博。

「老公,剛才跟你說的,要全爛在肚子里,知道么?」

夜深人靜,祁婧的聲帶還在發顫。晚上經歷的事,即便是回憶和講述,也讓她心驚肉跳。

許博撫摸著愛妻的頭發,「放心吧,老婆。這個世界上,我只對你一個人坦白,我媽都不行。」

「你的好兄弟也不行,這件事尤其不行!」祁婧補充加強調。

許博明白,她是想說,要不要跟大春講,必須尊重海棠的意愿,畢竟,這對兩個人的刺激實在太大了。

在本來就風雨飄搖的那個屋檐下,對他們來說,今夜注定是一場難熬的考驗。

無論如何,海棠是因為擔心大春出事才強出頭的,那個有點兒倔強的東北爺們兒心里一直憋著口惡氣,許博比誰都更了解那種糟心的感覺。

剛覺得痛快的出了一點兒,竟然陰差陽錯的作用到自己老婆身上。不是說善惡終有報么,說好的公平正義呢?還是說,誰欠下的債就該誰來還?

可這樣的還法,也太他媽疼了!

為什么就有那樣的傻逼,一定要把人當牲口玩兒才覺得過癮?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本來就是畜生!還你媽屄的野獸摩托車,LOW屄!

女人不是玩具,而是專門造出來跟你一起做游戲過家家的好嗎?

海棠那樣的小可人兒,把她逗得眉開眼笑,什么姿勢不隨你挑么?非你媽用鎖鏈子,狗蛋子,到底他媽屎殼郎只會滾糞球,低等生物!

再說了,那些情趣玩具是那樣玩兒的嗎?你他媽以為滿清十大酷刑呢?想到這,許博激憤難平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老公,你想什么呢?」半天沒說話的祁婧幽幽的問。

「沒……沒想什么……」

「我肯定知道,讓我猜猜?」

「嘿嘿,累死你也猜不到!」

「歐——陽——潔!怎么樣,我是你的知心小姐姐吧!」瞬間扭過來的下巴已經足夠祁婧得意。

許博吃驚之余,很快想明白了關竅。在祁婧的經歷中,恐怕唯一一次了解到那些「刑具」,就是在許博交代跟歐陽潔一夜情的時候。

「好吧,小姐姐!其實,是你先想到的吧?」

祁婧「切」了一聲,不以為然,「我是真的不明白,怎么會有人喜歡那些東西,我只覺得好害怕……」

「寶貝,你害怕的估計是那些沒毛的畜生吧?」許博把老婆摟緊些,「那些玩意兒畢竟只是工具而已。不過,要是不確定歐陽潔真的喜歡,我也不敢往她身上招呼,你是沒聽見她叫得多勾人,絕對是爽多過了疼。」

「變態,還勾人,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吧!」祁婧身子一陣不依不饒的扭動。

「許太太,我三魂七魄的遙控器都在你手里,還裝了GPS,24小時全球定位,誰也勾不走!」

聽著老婆「吃吃吃」笑得含苞欲放,終于徹底放松。

許博接上話頭:「她為啥好這口兒,我也搞不懂,這心理問題估計得問莫黎。我更好奇的,其實是那個『主人』,跟你今天看見的那幫傻逼相比,那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好么!」

這次祁婧沒有因為提到莫黎而神經過敏,好像被什么念頭給催眠了,半天才說話。

「老公,那個……我好像……有點兒……體……體會……」

「啊?你也喜歡被拷起來肏啊?!」許博嗓門兒立馬提高了。

「誒呀不是!」祁婧一拳捶在許博胸口,「那些東西嚇也嚇死了,我是說……那個……主……主人。」

「哦?」許博一下想起昨晚瘋狂做愛時祁婧的話,說以后要跟他分享快樂。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祁婧的聲音變得又嬌又綿,「聽見你手機鈴聲響了,我好開心好開心。那會兒我就覺得你是我的主心骨,要是在車里被小毛……內個的時候,就知道你在,我肯定就不慌了。而且……」

祁婧的小腦袋快羞得鉆進男人的咯吱窩里去了。

「而且……我會叫得很大聲,故意讓你聽見我有多爽,讓你聽得見,吃不到,酸……酸死你!」

許博沒等愛妻嬌羞無限的說完,已經挺身而起,把她壓在了身下。這他媽估計是性商爆表的節奏啊,什么樣的蕩婦淫娃才能有這么一針見血又靈光乍現的領悟啊!

伸手往下一探,又熱又滑的浪水兒抹了一手,許大將軍立時虎軀一震,準備好了陷身草莽。

「想酸死我?好大的膽子,主人現在要懲罰你!叫我……」

激烈的動作似乎一下把祁婧的呼吸給點燃了,大奶子劇烈的起伏著,長腿順勢勾住了許博的腰。

「主……主人!快來……快來肏婧婧,婧婧今天嚇死了,婧婧要主人嗯——噢!主人好棒啊——啊啊啊……主人好厲害——嗚嗚嗚……」

本來以為受了驚嚇不宜求歡,沒想到戰火比平時燒得更烈。許博發現,有這么個騷貨老婆,隨便找個什么詞兒都能借口肏半宿。

不過,話說回來,夫妻之間,又有什么比得上一場魚水之歡更能滌蕩身心的呢?

許博從激情的回顧中抽離,還是端起了咖啡杯。

黏糊糊的白色泡沫甚是可疑。他輕啜了一口,苦甜參半,入口濃香,味道尚能接受,就是怎么也不像是喝的。

這是祁婧給他點的,還特意說明,這個一點兒都不苦。

媽的,她居然以為我是怕苦,給兒子喂藥呢?許博心中好笑,望向隔了老遠的另一張桌子。

那是此刻這個咖啡廳里顏值絕對超標的一張桌子,圍坐著三個女人——祁婧,海棠,還有徐薇朵。

把兩個男人排除在外,這個要求是徐薇朵提出來的。說矛盾雙方只能出一個談判代表,再加一個見證人。女人在一起比較好說話。

所以,許博和大春每人被安排了一杯咖啡,只能在這坐著等結果。

「哥,我好像明白你那天讓我看什么了。」悶了半天的大春也把目光投了過去。

「啊?哪天?」許博一下沒能跟上大春被咖啡因刺激得不著邊際的思想波動。

大春并未在意,面帶笑容自顧自的說:「你讓我看的,應該是她難過的樣子。這些日子,我之所以難受,多半也是因為看見她悶悶不樂。尤其是昨天,氣出了,晚上看見她那副樣子,我心疼。不生氣,只剩下心疼。」

許博耐著性子聽他說完,看怪物似的打量半天,又望向那桌美女,「你可拉倒吧,過度解讀了哈!我那是讓你看清楚咯,這么漂亮的小花娘,弄丟了可不好找!」

自個兒女人,能TM不心疼么?海棠昨晚的樣子,許博光看那么一眼心里都直翻個兒。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誰對誰錯,都根本TM不重要。

女人是用來疼的。

「海棠跟我說,只要我還要她,就算是真被那畜生干了,也TM值了。」大春并沒留意許博掃過來的目光,繼續說:「不過,姓吳的那王八犢子,早晚我會收拾他。」

「真給畜生干了,你小子就不要了?」許博忍不住暗忖,海棠版本的故事果然不同。

「你不是不生氣了么?」許博不動聲色的接了另一個話頭,「依我看啊,冤家宜解不宜結。人家老婆都主動來談了,算是給足了面子,況且,那邊還死了人。過日子,可不是為了給自個兒添堵。」

話雖是這么說,許博心里也明白,吳浩露不露面兒,認不認慫區別都不大。就像自己看待陳京玉一樣,這一筆肯定是記下了,什么時候算,且看風水怎么轉。

徐薇朵演這么一出,也不是來賠禮道歉的。這種事本來就沒有個是非曲直。

她真正不一般的地方在于能夠站出來表個態,讓事態由針鋒相對轉成相安無事,這是大家都樂意看到的局面。

果然,大春聽了許博的話,只是微微一笑,「我是不生海棠的氣了。吳浩?哼!別TM落在我手里。」

許博端起杯子,又抿了口咖啡,再次皺眉,遠遠的望著面向自己的徐薇朵。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不過,雖說關于她的大多數信息都是零碎的,給人留下的印象卻異常深刻。

當然,全都是從祁婧那兒聽來的。她自己恐怕都沒意識到,日常提起這位徐醫生的次數已經高過了海棠。

讓許博有點兒猜不透的是,老婆平時刁鉆古怪牙尖嘴利全是跟相熟的人,其實生就一副菩薩肚腸少女心,最愛姐妹淘你好我好的調調。不知為什么,每次說起徐薇朵,卻帶著某種氣哼哼的小情緒。

正琢磨著,徐薇朵忽然笑了,那兩片嬌艷欲滴,性感撩人的紅唇彎出完美的弧度,眼波朝這邊閃了一下。

根據祁婧的猜測,她應該早就知道吳浩跟海棠的事,昨天晚上才那么淡定。

當然,這里面也藏著她們夫妻關系處于什么狀態的未明判斷。從徐薇朵燃爆當場的動作戲來看,至少,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丈夫的臉面。

如果在那種場合,人還有臉面可言的話。

那么,她昨晚是懷著怎樣的動機去趟這趟渾水的呢?為了跟自個男人置氣,還是為了姐妹情誼?無論是哪個,感覺都不完全符合常理似的。

不僅昨晚的事想不通,眼前的情境,也讓許博禁不住心生感慨:女人真是奇怪的物種。有時候離開男人連礦泉水都喝不到嘴,有時候,又能排除男人的干擾,聚攏在一起,用只有她們才能聽懂的語言暢享交流的快樂。

就像現在,如果不了解內情,怎么看都像是三個知心姐妹在午后小聚。

從徐薇朵的口型判斷,她們的話很密,而且越說越熱鬧。祁婧和海棠也笑起來,咖啡續了杯,還傳遞著什么東西。

就算是三個人之前在愛都混熟了,經過昨晚的一場大戲,還能營造這樣融洽的氛圍?許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感覺好像她們三個才是利益共同體,許博和大春只不過是兩個可有可無的外置贈品。

無論如何,許博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有什么背景和經歷,想干什么?通通想知道。

又過了好一會兒,許博的咖啡都快抿見了底,三個女人才一同起身,穿過幾行座位,迤邐行來。

「老公!我有跑車了!」

當先坐在許博身旁的祁婧有點兒壓不住興奮。旁邊的大春明顯目光一銳,望向緩緩落坐的海棠。

野獸摩托車的彩頭,顯然他是知道的。

海棠一見大春臉色,立馬有些忸怩,忍著愧色摟住了老公的胳膊。

「我當然不可能接受那個王八蛋的東西啦!不過,薇姐說了,白便宜了他們也沒人落什么好。干脆!我就直接送給婧姐了。東西又不臟,我的心意婧姐必須得領。」

幾句話說得在場的兩個血氣方剛的爺們兒一點兒毛病挑不出來,只有點頭的份兒。再看跟著從容落座的徐薇朵,不僅神色如常,還微微帶著笑。

本來嘛,她男人不是個東西,她又沒惹到誰,還幫了大忙。看現在的態勢,簡直是皆大歡喜了,有什么理由給人家臉色看?

這女人大氣起來,真讓爺們兒也汗顏。

許博剛想組織下語言,說句合適的場面話,祁婧先說話了。

「老公,等下我們去試試新車哈,就不帶你們倆了,給你們放假!你跟大春自由活動活動吧!」說完,咯咯嬌笑,帶著另外兩張漂亮的臉蛋兒也綻開嬌顏。

海棠也挨著大春說:「老公,你晚上早點兒回家哦!」不知怎么,一咬嘴唇,臉紅了。

「我說,能不能別這么物質啊你們,我們倆精壯男人還比不上一破車有吸引力啊?」許博夸張的叫喚更加催快了女人們起身拎包的速度,推推搡搡的出門去了。

許博低頭看了看眼前的空杯子,真不敢相信,那么難喝的東西,居然都下肚了,難道是秀色佐餐?忍不住直想弄點兒什么漱漱口。

大春望著店門故作輕松的嘆了口氣:「現在女人怎么開始喜歡車了?你說她們是不是技術太渣了,才不讓咱們跟著,怕丟人?」

不用看大春的臉色,也能聽出來,自己老婆跟奸夫的老婆打成一片,這種小概率事件他還不太適應。只不過大老爺們兒沒法表現得那么斤斤計較罷了。

「你不會是當不成健身教練,想當駕校教練吧?」

許博一邊調侃,一邊看了看時間,才三點多,「你還沒看出來呀?現在的女人,哪天要是不相信愛情了,咱們都得歇菜。人家根本就不愛帶你玩兒!」

正想找個什么消遣,電話響了。許博一看是二東的,笑了。關鍵時刻,還得是兄弟情深啊!

「哥,在哪兒呢?」

「跟大春在星巴克呢,怎么,日子定了?」

許博腦子里閃過于曉晴的大眼睛。這妹子怎么看都覺得是個既開朗又賢惠而且有性格的主兒,給二東當老婆特般配。

二東那邊兒熱情似乎不高,「嘿嘿」笑了兩聲,「那可一輩子的事兒啊,哪能那么草率呢?那什么,晚上有檔期嗎,組織一下啊?」

「剛被放了鴿子,我倆正沒戲唱呢,別等晚上了,說個地兒吧!」

半個小時后,許博終于喝上了一口小青柑普洱,嘴里清爽多了。

同樣是人滿為患,鴻興樓的高桌大椅,雕花屏風,雖然是仿古做舊的器具,卻也讓人看著敞亮,坐著自在。

二東提前到了,因為時候還早,只要了一壺茶和幾樣干果點心。

「被誰放鴿子了?還一對兒一對兒的放。你倆就是不夠意思,都不叫上我。」二東又把茶續上。

許博跟大春對視一眼,「你這不找到歸宿了嘛,怕你沒空。今兒咋沒帶出來啊?」

「人家加班兒呢,沒工夫。」二東茶杯就口,瞇著眼睛聞了聞茶香,「你倆……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啊?不拿我當兄弟。」

許博一聽這話,就知道于曉晴肯定把事兒都跟二東說了。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于警官那兒可以糊弄,在二東面前就沒必要了。

然而,畢竟海棠牽扯其中,許博不好僭越,便看了看大春。

「東哥,其實沒啥。吳浩那王八犢子欺負海棠,被我揍了一頓。那小子沒種,找人截我,剛好許哥開我車回家。也是許哥點兒幸!」

「點兒是夠幸的。」二東一口喝干,又續上,「你倆知不知道幸在哪兒?」

許博和大春聽這話音兒,都意識到二東這么問,必定是有的放矢。這小子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的,可遇事從來不糊涂。

提到海棠時,他眼睛里閃過的一絲異樣,許博留意到了。

從祁婧的角度來看,二東也算跟那個「王八犢子」一起欺負過海棠的。不過,現在不是好奇這個的時候。

很明顯,兄弟開門見山,就是為車禍的事約的哥倆,必定有話要說。

二東見兩人都看著自己,滿意的一笑,「幸虧啊,死那個胖子沒什么背景,就是一家會所的保安經理。瑤池記得么?咱倆還去過呢。」后半句是跟許博說的。

「怎么擺平的?」

昨晚聽過祁婧講述,許博已經了解到吳浩的背景并不一般,調遣這些混混給自己當打手是輕而易舉的事。出了意外,當然也是要料理清楚的。

這些幕后的交易,于曉晴或許無從了解,但聽二東的口氣,一定還掌握著更詳細深入的內幕。

二東家的建材生意從他們上初中的時候就進軍京城房地產市場了,后來又涉足了裝修裝飾等精細化領域,生意一直不錯。

二東畢業后一直幫家里打理生意。跟碧城達成多年合作,有許博從中出力不假,更重要的還是人家實力雄厚,競爭力強勁。

作為少掌柜,二東跟許博的私人交情源自年少無忌,自不必說。與吳浩這樣的富家子弟的交往也是少不了的。就算他說跟吳浩只是所謂的酒肉朋友,也肯定比許博知道的多。

「還能怎么平,花錢唄。不過,錢是他花,這氣怕是要在咱哥們兒身上出咯。」

「哼!」大春鼻子里出聲,「有本事沖我來,關你鳥事?」

二東端著茶杯,對大春的情緒不以為意,「你們肯定還不知道,吳浩的老爺子是誰吧?」

許博和大春一起投去探詢的目光。

「就是你們的老東家,吳澄海。」

許博雖吃驚卻不懷疑二東的話。吳澄海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狐貍。

在公司成功加入碧城國際后,他自己正當年富力強,都突然低調的退居幕后了,把兒子不顯山不露水的安排到競爭對手的公司,也不奇怪。

從這個老爺子生意場上打拼多年的行事風格判斷,即使知道了這兩天的事,也未必會用心理會,所以還不至于擔心他挾私報復。

再不濟,許博也是公司的副總,手里掌握著可觀的資源,成熟的團隊,重要的項目。為了一件并不光彩的小事,去傷害公司的利益,根本不劃算。

不過,從此以后,想要在公司有什么長足的發展,也是不太可能了。

許博與大春交換了下眼神。東北漢子目光里帶著歉意,說明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然,吳澄海是不會為這點兒事給你倆穿小鞋的。這會兒,他最想過的是安生日子,說不定還把吳浩臭罵一頓呢!」

話里有話,許博不可能聽不出來,心中一動,「你是說,他去年退休……」

「嗯。」二東又抿了口茶,「他一個外地人,那么早就在北京搞房地產,能沒靠山么?只不過,遇上地震,山也有倒的時候。這事兒啊,我爸不讓說,你倆就一聽,心里有數就行了哈。」

見二人點頭,二東繼續說:「是兩年前的一個涉毒聚眾淫亂的案子,就在廊坊的一個別墅區。當時抓了二十多個人,領頭的就是吳澄海背后那個大人物家里的公子。」

「本來,那案子都被壓了,各方面都捂住了。沒想到,去年又給翻出來了。哼哼,神仙打架,更喜歡玩兒陰的。他吳澄海是個法寶還是塊暗瘡,自己比誰都清楚,敢不消停么?」

小毛的講述,許博是差不多一字不漏聽完的,跟二東所說嚴絲合縫,連進一步確認都沒必要。不過,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問了句:「吳浩兩口子是不是也參與了?」

二東聽了,神色含糊的「嘿嘿」一笑,茶水下肚,可能喝得急了,燙得直伸脖子。

「你們不是酒色朋友么,怎么沒一塊兒啊?」許博故意給酒肉朋友改了個字。

從小一起玩到大,當面撒謊基本是不可能的。況且,這小子也未必咬死了不肯說,許博當然不留情面。

「哥,我也就浪蕩那么兩年,后來想正經處個女朋友結婚就再沒胡來了,給點兒面子嘛!」

「呦呵,特懷念是吧?今兒就來個憶苦思甜,讓兄弟們好好幫助幫助你。」

許博一邊逼供一邊看旁邊的大春,見他臉上也隱約透著紅光,像傻子看見光屁股大媽似的。

「切!」二東歪著脖子一臉強裝的不以為然,低頭沉吟半天才說:「實話跟你倆說,我那時候,還真是渾身都癢癢,要不是不夠條件,沒準兒真去了。」

「啥條件?」許博大春異口同聲。

二東抬頭盯著兩個人說:「凡是參加的,都必須是真實的合法夫妻。」那意思好像在說,你倆都符合條件。

「我說你小子這么急著結婚呢!」

雖然沒想過參加那種活動,許先生和許太太做過的事兒也夠上熱搜的了。為了掩飾心虛,許博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喪良心,人家二東都快成晚婚晚育的模范了,還擠兌人家。

「快別拿我開涮了哥,你看我們于警官正氣凜然那風采,那身手,敢動這念頭,不想活了?」二東這話說的沒怎么長爺們兒的志氣,卻足夠真誠的。

那天喝酒,沒怎么看出來。昨天被于警官叫去做筆錄,一身筆挺的警服配上高挑的身材,許博徹底理解了什么叫英姿颯爽。

朗朗乾坤,面對那樣一警花要是動一動歪念頭,都得先做半個月的秘密謀劃,旁邊還得有人擂鼓助威才行。

不過,聽二東這話音兒,膽子沒有,念頭可未必沒有。

「吳浩的老婆,你見過么?」

話是問二東的,許博的目光卻轉向投給了大春。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盯著手里轉動的茶杯,一聲不吭。

「當然見過,也是個美人,身材特棒。吳浩那小子艷福不淺,對老婆那也是真寵,當著兄弟的面兒舔過腳丫子。據說他老婆也是個玩兒得開的人……」

「據說?」許博抓住了關鍵字眼兒。

二東「嘿嘿」一笑,「吳浩,是吳浩親口跟我說的。他老婆只跟合法夫妻一起玩兒,閑雜人等一概不行。」說完,似乎悄悄嘆了口氣,沒藏住一臉的神往。

許博這回沒接下茬,腦子里過著徐薇朵的細眼紅唇,給自己續了一杯茶。

余光里,發現大春有意無意的望著自己。心想,咱倆老婆都被這個女人忽悠著開車去了,許太太我心里有數,不知道你家那位你擔不擔心。

二東的賊眼珠子可不是白長的,一看這情景立馬有所察覺。

「不對啊!看你倆這德行,不會是見過真神了吧?」

許博用目光征詢大春,見他默許的舉起茶杯,就把昨晚的事簡略的跟二東說了。淫亂游戲的情節即使沒細說,相信他那操行,也能自行腦補。

二東聽完,半天沒說話。打量一番大春的臉色,把安慰之詞咽了回去。感慨的顧左右而言它:「的確是她辦事的風格。這姐們兒就是這樣,平時看著既安靜又懂事兒,真惹了她,一點兒不怕見血。吳浩說,他可是一步一個坎兒才追到手的。據我觀察,人家家里也不簡單,根子深著呢。」

說到這,二東不無擔心的說:「你倆也真心大,放自個兒老婆跟這娘們兒混在一塊兒,不怕給帶溝里去啊?」

「哼哼!」這回大春先出聲了,「都TM是成年人,冷熱深淺自個還不知道啊?」也不知他說的是女人還是自己。聽口氣,自然不是一點兒不擔心。

許博此刻也想到了祁婧。跟大春戰戰兢兢的破鏡才重圓不同,他對自個老婆一萬個放心。

無論有什么疑惑還是傾向,她都會毫無保留的跟自己說的。就算劇情荒誕到被徐薇朵勾上吳浩的床,許太太也會在脫光之前打個電話,問問自己的態度。如果可以,說不定,還會讓電話一直通著……

這時候,許博無比真切的體會到,是怎樣的紐帶把處在不同空間的兩個人牢牢拴在一起,無時無刻,無憂無懼,自然而然。

自己會同意么?大概率不會。但這并不是為了男人的面子或者無聊的控制權,而是一種責任和保護。

要說擔心,許博也不是沒有,他擔心的是那些已經被魔鬼控制而瀕臨失控的人。

想到這,許博問了句:「你認識那個什么九爺么?」

這回同時抬起關切目光的兩人都失望了,二東苦笑著搖了搖頭,「哥,你以為我是游戲花叢小王子啊!人家現在正經人好不好?那種色中惡棍一般人招惹不起呀!」

「切!正經人。正經人有奉子成婚的嗎?」

正說著,祁婧的電話打了過來。

「許先生,干嘛呢?」歡快明亮的聲音背后是海棠「咯咯」的笑聲。

「跟二東和大春在鴻興喝茶呢。你呢?」

「我啊,回家奶孩子唄!怎么換地方啦,咖啡不好喝么?」

「快拉倒吧!喝得我嘴里發酸,正拿普洱漱著呢……」

「哼!不懂享受!不過也難怪,確實沒岳寒弄的好喝……」祁婧忿忿不平的嘟囔兩句,「算了,我是想問你回不回來吃飯,我叫了朵朵和海棠來家里,有好吃的哦!」

許博略一停頓,大春和二東對那個「朵朵」「各懷鬼胎」,還是不宜硬湊在一起,便說:「你們享受吧,我們哥仨在外面吃,就不破壞你們興致了。不過老婆,你可長個心眼兒,別弄丟了東西哦!」

許博溫柔而低回的聲音透著關切。祁婧立馬領會了,「放心吧老公!」

放下電話,二東已經在翻菜單了,沒忘了不陰不陽的丟過來一句:「誒呀,這寵老婆的人啊,可真膩歪!」

許博也不客氣,「那也比某些怕老婆的人強!你說呢,大春?」

「不管是寵老婆,還是怕老婆,那都是疼老婆,都比我這差點兒弄丟老婆的強啊!來個腰花兒。」大春也翻開了菜譜。

「我肏,你這現補還TM來得及嗎?」許博想起海棠說過晚上早點回家的話。

「那玩意兒你點了自個兒吃哈,我這還得閉關倆月呢!整個西蘭花得了。」二東表示悲情不滿。

很快,哥幾個湊了五六個菜,分了一瓶牛欄山,有說有笑的吃喝起來。

男人在一起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女人。許博本想多了解一些徐薇朵的信息,可惜二東是真的一根毛都沒碰到過,知道的很有限。

既然說不上來什么,自然就轉到了吳浩頭上。

對這個人,二東強調最多的,除了多么多么在意辛苦追來的老婆,還有一個特殊癖好,就是喜歡看老婆被人干,比自個兒干著還來勁兒。

二東當然是沒證實過,一直懷著落不了地的好奇心。

大春對這樣一個奇葩奸夫的態度,必然是更加的蔑視和鄙夷,這從他鼻子里出氣兒的奇怪頻率就能判定。

不過,許博關注的,是這對夫妻的情感歷程。

即便是酒色朋友,也有酒后吐真言的時候。再加上二東的觀察,吳浩對徐薇朵的感情八成是真的執著。

可是,目前這夫妻倆明顯已經貌合神離,甚至可能形同陌路了。

這令人唏噓的轉變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跟徐薇朵堅持的真實夫妻原則,以及會所里類似的肉欲游戲有什么關聯么?

吳浩有特殊的癖好。許博自問每次在視頻里看著祁婧被干時,也有過莫名激動的心理快感。第一次親眼目睹嬌妻被小毛后入,那種震撼靈魂的體驗是否也代表著某種癖好?

讓祁婧放松的去體驗更豐富的性愛快樂,這個初衷是好的。然而,這條不尋常的路徑上,是否還埋著意想不到的雷,誰能告訴自己呢?

愛是一切的前提,這是許博一直深信的。但吳浩和徐薇朵不也曾經在二東面前秀著大膽的恩愛么?

有些凌亂的思緒讓許博對這對夫妻愈發的好奇了。不經意的掃過桌上的手機,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嘿,你倆想不想看看那姐兒幾個在干嘛?」

大春和二東同時停下筷子望著許博。許博也不賣關子,拿起手機點開了APP.兩個傻哥們兒的眼睛立馬亮了。

畫面里出現的是空蕩蕩的客廳,只有視野邊緣通往廚房的方向晃動著一根狗尾巴。隱約間,聽見海棠的說話聲,好像是在跟李姐學做菜。

點開另一個攝像頭的剎那,許博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

那TM是咱家臥室,萬一……

很不幸,手指頭比灌了酒精的腦子快,緊接著,三個男人同步石化了足足五秒鐘。

在這五秒鐘里,許太太動作極其優雅的收起了被淘淘吸吮得濕漉漉的大奶子,起身抱著睡著的奶娃子往小床里放。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她身邊觀摩的徐薇朵動作了。

三個男人都百分百確定,這個動作代表的意義是教科書級別的性挑逗——她瞇著眼睛湊過去,扎扎實實的摸上了祁婧撅起的屁股。從笑吟吟的口型判斷,應該是在說:「真他媽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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