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的嘴很嚴，始終不透露一絲口風。

我深吸一口氣踏入喜臨門，踩著軟綿綿的波斯地攤上二樓，推開了客房的門。

說是客房……

但這裏卻有一間起居室，靠牆的義大利手工布藝沙發上，姨媽正和以為白髮老太太聊天。

看得出來，姨媽很敬重老太太，她親自剝著葡萄皮喂給她，一旁黃鸝和杜鵑正穿著女僕裝候著。

這一定是總參的前輩，我心想，咧開嘴上前問候。

“像極了，像極了……”

老太太佈滿皺紋的眼瞼顫抖。

“媽，這位老人家是……”

我笑著點頭，腦子一轉就明白了這位老太太是父親的故人。

“這就是犬子，李中翰。

現在也在為總參效力。”

姨媽起身，“這是柏彥婷中將，快叫柏奶奶，不對，改叫首長。”

我剛微微鞠躬，一聽首長兩字，馬上雙腳並起端端正正地行了個軍禮。

“好！子承父業，月梅，你教育的很好，一表人才，比他爸爸模樣還英俊。”

柏奶奶頷首，“小小年紀內力也如此深厚。”

“那都是媽媽教得好。”

我悄悄朝姨媽飛去媚眼，換來的卻是她用高跟鞋踩腳。

“中翰，今天柏首長來是給你量生定做兵器的，在總參可沒幾個人有這種待遇，還不快謝謝柏首長。”

姨媽挽起柏奶奶的手。

“媽，我這不是只練過拳腳嘛，刀劍棍棒的耍不來，你又不教。”

我俯下身咬著姨媽的耳朵，“再說了，平時我都帶槍。”

“耍不來不要緊，我是槍匠，不是刀匠——中翰啊。”

柏彥婷拿起老幹部水杯微微吹了一下，一股濃烈的中草藥迎面撲來。

“槍匠？首長，這槍嘛都大同小異……”

我話剛出口，姨媽的高跟鞋跟就死死地踩住了我的腳，比剛剛眉目傳情的懲罰還要狠。

“普通的槍都發射子彈。

如果遇到內功強大的人，禦氣護體還不能擊穿，怎麼能和我的槍相提並論？”

柏奶奶從坤包裏摸出一支煙，姨媽立馬給她點上。

美美地吸了一口後，柏奶奶又從坤包裏拿出了一柄造型精緻的77式手槍，通體泛著鉑金的光澤，手槍的握把和套筒上還有造型優雅的浮雕，像極了工藝品。

“拿著它，把內力輸送進去，再憑著感覺擊發，對準那堵剪力牆。”

我拿起手槍，剛想把手指放在扳機護圈外頭，卻發現這把槍根本沒有扳機，甚至握把底座也是一塊死鐵，沒有插入彈匣的彈匣井。

“別愣著。”

用丹田調出一絲真氣，順著手臂的靜脈傳入手掌，我發現手掌上的真氣，居然被一股柔和的吸力傳入手槍。

在我一直沒發現的握把背後，有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管，真氣流入後，玻璃管便發起金色的亮光，讓我奇怪的是手槍居然和我的手上的靜脈有了聯繫，是一種控制義體的感覺。

對準堅固的混凝土牆，我試著調動經脈連接手槍的那一絲真氣。

突然一股金光從槍口迸出，擊中牆壁。

“怎麼樣？這才是現代武術。”

柏奶奶得意地雙手環胸。

我驚得目瞪口呆，全身起雞皮疙瘩，湊近牆壁一看，剛剛的金光居然把牆壁打出了一個小窩，剛剛我只用了微微一丁點內力驅動。

如果使全力，毀傷效果估計比反器材步槍，甚至火箭彈還要強。

“媽，有這種好東西你怎麼不給我早說？”

姨媽扇著柏奶奶呼出的煙霧，捏著鼻子說：“你還面對的敵人都是人民內部的矛盾，我怎麼可能給你這種東西。”

突然我記起沈懷風也有這麼一把造型如工藝品的槍，當時他撩起上衣時，我還以為他是在給我炫耀。

如果當時沒忍住和他動手，我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柏首長是全國手藝最頂尖的槍匠，有他為你打槍，你小子偷著樂吧，全總參特別行動處求著她，她都不親自動手。”

姨媽殷勤地揉起柏奶奶的肩膀。

“媽，你的槍……”

“媽媽的槍也是柏首長打造的。”

姨媽突然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摸出了一支手槍，不同於軍火市場和制式手槍，那支泛著金屬光著的黑色手槍纖細，還有荊棘形狀的雕文纏繞。

握把上還有一個造型別致的吊墜，吊墜我越看越眼熟，最後才認出來，那是我送給姨媽的限定版耳環。

姨媽在柏奶奶背後朝我眨眼，姨媽把情郎的定情信物系在了她的愛槍上了。

柏彥婷冷笑一聲，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你們倆個我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了，老婆子看得酸的很啊。”

我全身打起寒顫，我和姨媽的關係不能公開，一股惡寒卷挾著恐懼讓我不知所措。

“柏首長，您又在瞎說什麼呢。”

姨媽鳳目圓睜板起臉。

“林香君，你少給我裝了，青丘林氏的家族病我最清楚，你老媽是我師父。”

柏奶奶挑起一邊眉毛，“我從一進門就發覺了，你的尾巴早就沒有了，不是破了禁咒，還是什麼？”

“什麼禁咒？”

我想盡量把話題引開，這個柏彥婷肯為我制槍，一定沒有帶著敵意。

“青龍，林氏每一代的女性都必須與青龍交合，準確的是說真龍，不然她尾椎冒起的尾巴就不可能消失。”

老太婆吹了吹水杯，“你兒子能把林家的玉女心經練到第七層，你不和他上床，難道還有其他男人能破除你的禁咒？”

我倒吸一口涼氣，一團漿糊的腦袋突然記憶起在我還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偷看姨媽洗澡，她根本就沒有尾巴！難道在我之前，她和其他男人！

“被你發現了，那又怎樣？我林香君做事就是不計後果。”

姨媽收起了謙卑恢復成冷豔，抓起柏彥婷嘴裏的香煙掐進煙灰缸。

“好一個不計後果，真龍是女人委身最好的對象，我不是總參紀委，沒有糾正你的生活作風。”

柏彥婷被奪走了香煙並沒有生氣，“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我不想管你的家事……”

“你先閉嘴……”

我再也安耐不住了，姨媽居然在我之前和其他男人……而且那個男人不是我的父親。

因為我的父親不是真龍，他從來沒有突破過九龍甲第五層。

“中翰！”

姨媽柳眉倒豎。

“媽，在之前你的尾巴就沒有了，你……”

骯髒的話在我嘴裏如鯁在喉，我肺都要炸了。

柏彥婷突然放聲大笑，尖銳的笑聲刺激得我頭昏腦漲。

“傻小子，真龍，真龍，真龍在世只有唯一，你老娘一定是趁你睡覺，呵呵，”

聽完柏奶奶的話，我肩膀不自覺地挎下，全身肌肉放鬆，呼吸也順暢了，感情姨媽在之前就戀著我，我如同從地獄一步回到了天堂。

可剛沒樂出來，姨媽就飛快上前扇了我一耳光，力道很大，打得我臉頰火辣辣的疼。

“柏首長，我知道你親自出馬是有代價的，咱們都知根知底，不要賣關子，你開了條件，就走，我也要處理一下家務事了。”

姨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師妹，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好吧，我說我的條件。”

柏彥婷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沒有開腔，屋子裏的氣氛僵持。

“我要看你和中翰做愛。”

“柏月舟！你就想羞辱我嗎？”

姨媽咬起嘴唇。

“小師妹，為什麼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

柏彥婷搖頭，“我是石女，一輩子沒嘗過閨房之樂，在我快要進棺材前——你就當我是想李靖濤了！”

“簡直莫名其妙！”

“我只是想找回我應得的，林香君，當年我替你和靖濤擋了子彈，經脈錯亂，內功全破，我只是想看看，你都這麼絕情嗎？”

“是你喜歡靖濤！”

姨媽歇斯底里。

柏彥婷面紅耳赤。

突然一掌拍碎茶几。

“但是跟他沒有男女關係！曹玉菊，屠夢嵐，你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什麼我就不行？我柏彥婷哪點差了？

我年輕的時候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憑什麼我就不能和男人做愛！要不是我……我早就和靖濤結婚了！”

柏彥婷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跟分享無關，我一直當你是母親……

而你，要不是你派靖濤去馬來西亞，他會犧牲嗎？

你是嫉妒，串通喬羽給靖濤設局——今天。

要不是你自己提出來要給中翰制槍，我這輩子都不想見你！”

姨媽凝噎，淚痕劃過臉頰，看得我心都碎了。

這是上一代的事，我無法參言，只能在一旁揪心。

“我也是被喬羽矇騙了！當年我把持整個特遣行動處，我不能以私亂工……我不能以私亂公，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柏彥婷像被抽走了魂，蒼老的手抱著撓頭，喃喃自語。

姨媽長歎了一口氣，語氣平靜，“中翰你先帶黃鸝和杜鵑出去，待會我在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