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舟住的康養別墅離景源縣不遠，跟她的警衛兵預約時間後，我在家胡亂地吃了一碗麵條就出門了。

剛一進入芝瓏給我特意改裝的“裝甲版卡羅拉”我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淡幽幽的，像蜜桃水果的清甜，摸出鑰匙我努力思索。

一瞬間想到了昨晚小子璧身上的那股體香。

“是我想多了吧，小子璧會什麼忍術，不會有氣味。”

我自言自語，把鑰匙插入。

“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你車裏啊？人家身上不可能有味道的。”

突然出現的稚嫩童聲把我嚇得全身一機靈，猛地回頭看向黑黢黢的後座，小子璧居然用光學迷彩布遮著小身板，露出了一個小腦袋。

“又……又把哥哥嚇一跳。”

小子璧掩嘴壞笑，柔柔的嘴角翹起來像小貓咪。

“怎麼來了？哦，對了你姐姐讓你來監視我。”

我瞥了一眼後座的車門，“子璧，你怎麼進來的啊？”

“我開了後背箱的鎖，從後座進來的。”

小子璧點頭，“哥哥的車子不安全，下次要注意喔。”

“嗯，一定注意，下次你要來監視我提前通知，哥哥來接你。”

我打開車門，讓小子璧坐到副駕駛。

“這次不光姐姐讓我來，媽媽也讓我來，她說昨天晚上我們見到的那個太歲，中翰哥哥一定會去找人調查……

所以要盯著你。”

我抿嘴微笑，輕輕揉捏小子璧的臉蛋，“你媽媽和你姐姐簡直狡猾地像狐狸，走吧，這都被你們看破了。”

一路上我和小子璧有說有笑，我們談論著她的媽媽，她的姐姐……

她們的生活和愛好。

“哥哥有兩個妹妹嗎？那次和我交手的那個混血兒一樣的姐姐就是你妹妹吧，她好漂亮的，叫若若姐姐吧。”

小子璧玩著手指，頭也不抬，問地輕輕的。

“我不止兩個妹妹喔。

我有六個。”

我比劃著六的手勢。

“哦。”

小子璧短短地應了一聲。

“有你說的那個混血兒若若，還有個混血兒妹妹叫凱瑟琳，還有個妹妹叫小君，她很喜歡可愛的小女孩，對，她一定會喜歡你，還有一對雙胞胎妹妹杜鵑和黃鸝……

她們也很溫柔很開朗，喜歡交朋友，跟你玩得到一起。”

我察覺到了小子璧的失落……

於是話鋒一轉，“我還有一個妹妹。”

“是……是誰啊？”

“遠在天邊啊，近在眼前。

當然是小子璧了。”

我確認路況後朝小子璧微笑。

“嗯。”

小子璧嬌羞地笑了。

車子駛入白月舟住的東南軍區康養別墅群，給衛兵亮出軍官證說明預約後，他們朝我敬禮讓我進入。

下車後我和小子璧在警衛員的帶領下進入別墅，白月舟正在客廳削蘋果，見我領了一個小女孩，她滿臉欣喜，她她沒有生育，一定喜歡小孩。

“白奶奶好。”

子璧乖巧鞠躬。

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我介紹，“這是齊蘇愚阿姨的小女兒，也是我妹妹。”

“一看就知道是蘇愚的女兒，長得標誌的喔，來吃蘋果，想要喝飲料嗎？我讓小王去買。”

“子璧不和飲料，謝謝白奶奶。”

“真乖，真懂事。”

白月舟攬著小子璧的腰，“來吧，中翰，去我書房，我看看你說的那照片——子璧就在客廳看會電視，要玩電腦讓小王叔叔給你拿。”

“不了白奶奶，我也要去聽聽。

這是媽媽給我佈置的任務。”

“這……”

白月舟面露難色地看著我，隨後小聲在我耳邊說，“小孩子不宜聽合歡宗的事情。”

“小孩子又不懂，白首長您委婉一點就行，讓她聽聽，讓小子璧回去交差，免得她姐姐說我誆小孩子。”

我說完繼續掩住白月舟的耳朵小聲說，“小子璧昨晚也看到合歡宗那幫人在淫亂了，讓她認識到合歡宗的危險，也沒錯，您也勸勸齊阿姨少使喚小子璧出來刺探情報，畢竟您也是她的老首長。”

“好吧，小子璧也來。”

白月舟歎了口氣點頭。

戴上金絲老花鏡的白月舟看著我的手機。

不一會她從書架拿出了一本古籍。

“這個東西民間叫淫蛟寶，傳說是蛟龍的睾丸，民間以為就像豬寶，狗寶一樣……

但事實只是一種黏菌聚合體，一直有人從地底挖出來當太歲賣，這麼大個頭。

這種長勢的很少見。”

白月舟指著古籍上的毛筆畫插圖。

“白首長，這玩意有什麼作用呢？”

我問。

“嗯。”

白月舟摘下眼鏡，“蛟龍喜淫……

所以民間把這當蛟龍寶，一些偏門江湖流派，比如一些采花賊自創的武功裏，這東西一直被當做一種鼎爐使用，用來煉烈性春藥的。”

“白奶奶什麼是睾丸啊？”

小子璧把睾這個字咬的很滑稽。

“子璧不要問東問西，回去原封不動告訴你媽媽就行了，這些情報只能大人知道。”

我攬著小子璧的肩膀苦笑。

“只是煉製烈性春藥嗎？弄得那麼大張旗鼓的，那幫人還用女性鼎爐產的，產的那個叫歡喜丹的東西餵食這個東西……

而且黏菌不會像正常生物一樣吞食這些玩意吧？白首長，我可是見過這玩意自己動起來的。”

我搖了搖頭，一想起那坨腐肉的樣子我就作嘔。

“不對啊，歡喜丹可是陰陽相濟的珍品，他們這麼做不是浪費嗎？”

白月舟蹙起眉頭，“讓我再看看你手機。”

我將手機重新遞給白月舟，她扶著老花鏡仔細端詳了一會，“小王，把我的手提電腦拿來。”

那個叫小王的壯漢應了一聲，小跑著下了樓。

不一會將電腦打開放在了書桌上。

“這是總參情報三局的資料庫，三局的保管科存了很多東西。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

白月舟飛快敲擊鍵盤，看起來一點都不想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沒錯的話？”

“沒錯的話應該是淫春壺。”

白月舟調出了檔案，裏頭的照片和我照片裏的腐肉幾乎一模一樣，“這個是品質更好的蛟寶，這玩意怎麼成了合歡宗練功的東西了，奇怪。”

“白首長，這東西到頭來還是個煉春藥的藥引子嘛？”

我追問。

“中翰啊。”

白月舟長舒了一口氣，她起身在我們周圍踱步，醞釀良久才說，“你是總參的幹部，小子璧也是總參親屬……

所以我說的話不算洩密，黏菌這種東西如果聚合起來很容易形成人類神經狀的結構，這涉及混沌理論和複雜系統理論，三兩句話說不清。”

我聽著兩個理論頭都要大了，心想要是小君在場就好了。

“總之，複雜系統這個理論講的是自然界任何一個微小的個體聚合在一起都會形成一個無中心的系統。

就像。

就像……就像雪花，那麼規則的形狀，你認為它是人為設計嗎？”

我是懂非懂的搖頭。

“還有蟻群，明明一只螞蟻就是低等的不能在低等的動物……

但是它們聚集在一起就能形成階級分工明確的社會，這都是複雜系統的湧現。

就拿你最擅長的經濟學來解釋，人這個個體聚合在一起形成的經濟社會，本身就是一種無中心的複雜系統，它能自身調節，這裏頭根本就沒有個體意識的參與，或者說每個個體都在無意識的參與……

但卻讓這個系統像有生命一樣自我調節。”

白月舟喝了一口老幹部水杯裏的茶，“黏菌也一樣，根據我們最新的研究，它們聚合起來的東西說玄一點，就會產生人類一樣的腦電波，換言之，就是意識。”

白月舟的話我全聽懂了……

但聽懂後全身雞皮疙瘩冒起，衝擊震撼不下於告訴我外星人真實存在。

“真的假的。”

我努力抖了抖身子甩掉惡寒。

“老婆子騙你幹嘛。”

白月舟苦笑。

“那也就說，這玩意被總參三局實驗過，有意識，是個新物種？合歡宗的人要這玩意幹嘛？不會搞科研……”

我話音未落，胡弘厚說的九轉淫屍丸的概念閃過我腦海。

一瞬間就和那坨腐肉扯上了關係！

莫非，這坨腐肉能控制九轉淫屍丸服用者。

我激動的把推測說了出來。

“九轉淫屍丸？這丹藥我倒是頭一次聽，我倒是聽說過一些，蠱蟲含有LSD成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得翻翻最新關於腦神經學的論文了。

如果真是能被操控思想，後果不堪設想。”

白月舟托腮沉思，“中翰你能搞到樣本嗎？”

我聳了聳肩，“那幫人恨不得直接把九轉淫屍丸塞進我的嘴巴裏。

現在我還周旋著呢。”

“那就沒轍咯。”

白月舟搖頭。

看來必須採用強硬粗暴的方式追查贓款了，直接和胡弘厚趙鶴宣戰挑破關係，投鼠忌器是沒有進展的，真要吃了那什麼九轉淫屍丸，白月舟都沒辦法救我。

“要想搞到樣本，我有一個法子。”

突然白月舟眼珠子滴溜溜一轉。

“白首長，您快說。”

我又燃起了調查的希望。

“還得要一個高人幫忙。”

“哪位高人，您告訴我，我帶著姨媽親自上他府上請他出山。”

“你媽？那就打架咯。”

白月舟揶揄地微笑。

“誰啊？我媽難道跟他有仇？”

“咯咯——跟你媽媽有仇的基本都被她幹掉了。

即便是我們體制內的也被她弄進監獄了，誰敢跟她有仇？”

白月舟笑出了聲。

“白首長您就別賣關子了。”

我心急如焚。

“我說的打架，是衝突的意思。”

白月舟擺手一笑，“哎呀，就是你媽媽。”

“啊？”

我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白月舟關上了話匣子，任我如何求她，拿鸞膠換她也笑而不語，只讓我去找姨媽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