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眼瞅著老馬藏頭露尾的在那溜達,只是拿眼角四下里撇,周向紅忍不住想笑。

鄰居這么多年了,老馬一直在人前都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倘若不是前些天在這兒碰到了,她萬萬不敢相信,他也是個不老實的人。

當然了,她也混跡公園一年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見了不少,明白忠厚老實和來尋歡作樂,其實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男人嘛,誰還沒有個動了賊心的時候。話又說回來,這么多年的鄰居做下來,老馬只怕也不敢相信自己,如今干了這么個行當。

相不相信的不重要了,前幾天和他一起溜達來的那個老頭,恐怕已經把自己在這里的種種行徑,給他兜了底兒。

唉……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事兒都做了,還哪有要臉的選擇。

她低頭嘆了口氣,轉身想避開他,可走了兩步又站住了。

周向紅啊周向紅,既然知道臉面肯定保不住了,還在乎這些干嘛?如今的自己還要個屁的名聲!

他老馬要真是有心來玩的,怎么著也不能自己的熟人,反倒被別人搶了去啊。

她猶豫著,最終一跺腳又轉了過來,深吸了兩口氣,攏了攏額邊的頭發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這才朝著老馬迎上去。

老馬的確是差不多,把周向紅現在的境況都了解了。

他那個朋友雖說不在公園里常來常往,可也沒少去,流言蜚語連帶著他,嫖過周向紅一次的經歷合在一起,有章有節的跟他說了個遍。

老馬沒說,他哪知道倆人是個什么關系。老馬也正如周向紅所猜測的那樣,去公園還真就不單純是為了溜達。

論起來年輕時候他和大壯他爹關系還不錯,雖說不在一個車間,起碼當初周向紅結婚以及大壯結婚,老馬是都來捧了場的。

周向紅雖說農村出身,但按那輩人來說,算是媳婦里面長得俊俏的。

依稀還能記得,當初大家伙去道喜的時候,一干當年的小年輕如今的糟老頭子,可沒少起哄,背后在話里話外,羨慕嫉妒大壯他爹的也不在少數。

那年代結婚時興送一些日常用品,暖瓶臉盆燒水的壺,茶杯鏡子切菜的板。

老馬一路回想,自己當時好像和別人一起,合送了兩條繡著鴛鴦的枕巾。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就這么多年過去了,同事也好,鄰居也罷,這一拆遷就全散了。

可日子還得過。他以前因為工傷,早早就在廠里辦了長病,媳婦身體也不好,于是兩口子在小區樓邊上開了個小賣店。

頭些年氣功在社會上流行一時,號稱包治百病,他媳婦一身的毛病久治不愈,也不知是被誰給攛掇的,練上了一種叫「香功」的玩意。

本來想著甭管有沒有效果,多個路子多份希望,沒想到自打練上那玩意,整個人就漸漸開始不對勁了,神神叨叨的,楞說是「師傅」傳功的錄音帶只要一放,就能聞見香氣撲鼻。

自此之后醫院也不去了,藥也不吃了,天天不是盤腿一坐拿手心對著錄音機「接功」,就是和一幫同樣練這玩意的老太太,湊在一起交流心得,整個小賣店倒都成了老馬一個人忙活。

好話說了三千六,賴話說了一籮筐,老馬媳婦鐵了心,說什么也聽不進去勸,反而因為他不支持自己練功,漸漸開始感情上都出現了隔閡。

鬧到最后老馬也沒了辦法,眼睜睜看著個大活人日漸消瘦,等到拆遷全面展開,那小賣店也站不住腳了,后來也搬了家。

人上了年紀,有病又長期得不到治療,再經這么一折騰,搬完家沒多久他媳婦就撒手人寰,只剩老馬一個人孤零零的。

說起來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兒了,沒了小賣店,也沒了老伴,老馬的生活陡然變得沒滋沒味的,他朋友也是好心,帶他出來「見見世面」,只當是散心解悶,因此才去了友好公園。

對于周向紅,老馬心里挺糾結,算起來還是感慨要多一些。

好歹是二三十年的老交情了,回憶中挺端莊賢淑的弟妹,猛然間搖身一變,成了別的老頭口中公園里「活兒」不錯的「抽子」,這個反差確實過于強烈了些。

老馬不愿意相信,但親眼見著了周向紅在那一片晃蕩,老哥們又說的有鼻子有眼,其實內心里已經信了八九分,只是情感上還不太適應。

但自打從公園回來,靜下來一琢磨起這個事兒,心里又稍稍有些別的感覺。

人心難測,犯罪心理學上有個「破窗效應」(Brokenwindowstheoty),是由JamesQWilson以及GeorgeLKelling于1982年提出的理論,認為環境中的不良現象如果被放任存在,就會誘使人效仿,甚至變本加厲。

就像S市一些報廢廠房的玻璃窗,倘若沒有被打破,那么有可能會保持相當長時間的完整,但一旦被打破,就很有可能遭至其他人更多的破壞。

這種破壞有可能僅僅是,攀比心態的一種劣質表現形式。

魯迅先生在《阿Q正傳》中塑造的主人公阿Q,捏小尼姑的臉被罵后發出的那句爭辯:「和尚摸得,我為啥摸不得!」大致也反映出一些此種心態來。

不管怎么說,老馬自己其實也僅僅是有一些模糊的想法,在心中尚未成形。

只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打從公園回來后,自己時不時就會想起周向紅來是因為什么。

但有一條是確定的,他想再去一次,再遇見周向紅一回。這想法任憑他自己如何在心中開脫,或是駁斥都壓制不住,反而隨著時間推移越發撓心撓肺的。

于是到底在這一天吃過午飯后,老馬一個人偷偷摸摸溜上了,去往友好公園的公交車。

又見周向紅,倆人都挺尷尬。

老馬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想好見了面有什么說辭。

周向紅盡管已經心里有數,可也臨場怯陣,畢竟這都不是一星半點的熟,雖說好久不見,但角色轉換的實在是太突兀了。

倆人別別扭扭的互相問了問家里的情況,聽說老馬媳婦沒了,周向紅發自內心的感慨,勸慰了老馬幾句。

都過去了,唉……這話倒給了老馬一些思路,問起了大壯的情況。

還能啥情況,不好唄,比以前又嚴重了……聽說周向紅如今就住在這附近,老馬連忙張羅著要去看看大壯,周向紅客套了幾句,見他挺堅決,于是領著老馬回了家。

其實也沒啥好看的,這就是老馬一番心意,沒忘了當初的鄰里交情,待了一會兒他也是再想不出別的什么話嘮,于是要走,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來,說是來也沒買啥東西,權當表表心意。

那時候不比現在,紅白喜事隨份子也就是一百塊的事兒,周向紅推脫不要,倆人在門口爭執了一番,到底老馬不由她拒絕,硬塞在手里就走了。

等他下了樓,周向紅關門站在客廳里心中感慨萬千,默默收了那錢,又給兒子收拾了一下,轉頭繼續奔公園。

萬沒想到,剛到公園居然就又看見了老馬。

他也是好幾件事糾結在一起,心里鬧騰,尋思就近轉悠轉悠,權當是散散心。

一來剛才和周向紅嘮嗑提及了自己的家事,二來眼見得周向紅家生活清苦心有感觸,再則自己今兒來原本是多少,懷著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跟周向紅這一圈轉下來,把這事兒就給耽擱了,總有種別扭的感覺。

其實他還真就不是非得今天,搞出些什么勾當來不可,能見著周向紅一面,又說了這么會兒話,總體感覺挺好,倘若周向紅晚來幾步,倆人不碰面,或許轉悠一會兒他也就回家去了。

但從周向紅這邊看來就滿不是那么回事,偏偏倆人又是在小樹林邊上遇見的——老馬這才第二次來友好公園,根本不知道各方人馬的邊界在哪里劃分——

她第一反應就是認定了老馬是來此尋歡作樂,剛才倒被自己給攪合了,不光攪合,人家還搭了一百塊錢。

話說他媳婦也沒了,孤單單一個人,也怪不得會跑這地方來,畢竟情有可原。

這么一想,周向紅順勢就又把一開始,看見老馬時的那個想法給撿起來了——怎么說也不能,把他給放到別的女人那邊去啊!

一來憑關系也是他倆親近些,剛才人家還給自己塞了一百塊呢,二來那些個女人也不干凈,別給老馬再弄壞嘍,好歹認識一場,擱自己這兒起碼還有點保障,再則說了,剛嘮完嗑,轉頭就當沒看見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么想著,周向紅笑著就迎了上去。

二次見面老馬比剛才還尷尬,仿佛自己心里那點東西,都被周向紅給看穿了似的。

周向紅也不好上來就把話說的直白,只問他還在這兒溜達吶,老馬支支吾吾,勉強應對。

倆人說了兩句,周向紅主動提出,讓他再去家里坐坐,公園里亂糟糟的,他一個人有啥好逛的。

老馬有心推辭,卻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于是二人慢悠悠的順著原路又走了回來。

上樓周向紅掏鑰匙,開的卻是王雅麗家的門,老馬挺疑惑,她解釋說兒子睡了,這屋是親戚家,不是外人,就在這邊坐會兒吧。

進了門周向紅招呼他屋里坐,屋里哪有地方坐,于是老馬只好坐在了床邊上,周向紅坐在另一邊,倆人重開話題。

其實沒啥好嘮的,她純粹就是把事兒往計劃好的方向上順,老馬這一跟著回來,原本在她心里五分是猜測的東西,如今就算都坐實了。

周向紅先是問了問老馬如今日常都干啥,哪還有什么干的,就是一天天瞎混唄,老馬回答。

按正常的聊天邏輯,這就該他反過來問周向紅了,但他沒問,沒敢問,于是一時冷了場。

他不問,話可得繼續說,該面對的遲早也躲不掉。

周向紅輕輕嘆了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老馬大哥啊,你咋不問問我現在干啥呢……」

「啊?那啥,老妹子啊,我……」

老馬嗓子眼里這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眼神和嘴唇一齊哆嗦,不知該怎么接她這句話。

「得了,你也別為難了,上回擱公園跟你一起溜達那大哥,是不是早就跟你說了……」

周向紅嘴角擠出點笑來,故作輕松的問。

老馬沒吱聲,低著頭用手摳床邊。

他這個行為就算是給了周向紅一個明確的答案,后者長長的嘆了口氣:「沒事兒,這就是命……不偷不搶的,就為了混口飯活著唄,還能咋整……」

「老妹子啊,人得往前看,我知道你不容易……」老馬好不容易擠出句話來。

「你不用勸我,我都想開了……不說我了,你今兒到底上公園干啥來了?」

周向紅笑著問:「你跟我說實話……我擱這兒可待了有些日子了,啥事兒我能看不出來?」

老馬剛要解釋就被她后半句堵了回去,臉憋得通紅。

「唉,你也不容易,自己孤零零一個人,有點啥想法我能理解,真的。本來我就多余攔你,但是吧,這地兒我熟,那邊那些個女的多多少少我也都了解點兒,不瞞你說,我是怕你真要找她們去了,不知根知底的,再讓人給騙了……更何況那幫人也不干凈,回頭再整上點兒啥病,身體就完了……」

老馬臉紅的都快透了亮了:「讓你……讓你見笑了老妹子……我這……哎呀,糊涂哇……」

「嗐,糊涂啥,你這一個人,沒著沒落的,偶爾出來散散心,不算啥事……我就是合計啊,咱鄰居這么多年,不能眼看著你吃虧上當的……再說了,她們不合適,正好這不還有我呢么……」

周向紅往老馬身邊挨了挨,說著話的工夫拿過他的手就按在了自己腿上。

老馬嚇了一跳:「喲,向紅妹子,這……這哪成!咱倆……你……我這……」說著就要把手往回抽。

周向紅牢牢攥住,不但硬按著不讓他的手從自己腿上挪開,而且因為用力,整個人都向老馬傾斜過來,把他的胳膊摟在了懷里: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我如今就這樣了,你也知道我家這情況,好歹還指著能賺點錢出來……你是對我沒想法,還是壓根就看不起我?」

老馬其實體格健壯,當年廠裝卸隊出身,雖說這些年在家泡病假沒干多少體力活,可年輕時的底子還在,要真論力氣,只怕兩個周向紅也拉不住他。

可他終究沒敢使勁掙扎,只是急著辯解:「哎呀,妹子啊,老哥哪能看不起你,我也不是對你沒想法……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人一著急,就容易說禿嚕嘴,老馬本意是想解釋解釋,萬萬沒想到越描越黑,把自己心里這點玩意都給兜了出來。

周向紅聽他這么一說,心里算是有了底,噗呲一樂:「那你還躲啥!老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大哥你要再這么的,可就傷人心了……」

老馬吭哧了兩聲,用左手一捶床:「唉!妹子不瞞你說,我就是覺得……覺得吧,你看咱都這么多年鄰居了,關系也不錯,然后今天這……」

「太熟了不好意思是不?」

周向紅接他的話,倆人的臉都快貼到一起去了:「我都沒不好意思,你個大老爺們怕啥!……你坐著,不許站起來啊!」

老馬到底按她的吩咐,坐在那里沒起身,只是低著頭,聽見她細細索索脫衣服的聲音,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瞟。

周向紅只是脫了外套轉身搭在一邊,她知道,老馬是心里不好過這個坎,正所謂有賊心沒賊膽。

但她也沒敢上來就給老馬一個驚喜,生怕驚喜過頭變了驚嚇,凡事總得有個讓人接受和過渡的過程才好。

但對于老馬而言,這就已經差不多觸及自己的上限了——

剛才周向紅穿著外套沒看出來,猛一脫,里面的小衫領口都快開到心窩了,中間敞開的地方滿滿當當兩團肉,一邊露半拉,中間擠成一道深深的縫隙,整體上高高聳起,從領口里托出一片優美的弧線來。

周向紅轉過身來,順著老馬呆愣的目光低頭一看,多少也有點不好意思:「那啥……以前沒見我穿過這樣式的衣服哈……」

那是,以前她是公認媳婦里長相最好的,也是穿得最保守的。

老馬認識她都快三十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看著瘦瘦小小的向紅妹子,原來是深藏不露。

不好意思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回過身來說著話的工夫,她整個人就貼上了老馬的胳膊,胸部彈性十足的頂在他的心理防線上。

老馬渾身發硬,周向紅掰著他的左手,往自己前胸上就捂,他那大手,手指粗的跟小胡蘿卜似的,和此刻掌心里的柔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馬又掙扎了一下,依舊被她按住:「你瞅你緊張啥……這些年你敢說對老妹兒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今兒這機會我可給了,把不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事兒都到這步了,不把握自己不是白來了么。

可要說把握……向紅妹子這包裹在一起的前胸,一只手還真就不太能把握得過來。

手終于從僵硬的狀態漸漸放松下來,其同伙則猶豫著,慢慢從后面繞到了她的腰上,輕輕摟住,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老馬做賊心虛似的干咳。

周向紅半偎在老馬懷里,見他已經不再抗拒,笑著抬起頭,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于是她前胸的那只手因此又獲得了許多勇氣,從單純的按在上面,慢慢改為滑動到一側,將那兩團包裹在胸罩中的乳房其中之一,半托在掌中,稍后又輕輕的捏了捏。

腰后的那條胳膊,環得也更緊實了些,手搭在她的髖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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