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天上午李秀玲照例去王八蛋家。

老王倒是惦記著幫她去探老劉頭的口風了,可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弄清楚這老傢伙怎麼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倆人琢磨了一上午也沒弄出個結果。

李秀玲拜託他儘量去溝通,不為別的,這老劉頭畢竟能量不小,就算以後不指著他再幫什麼忙,可也別暗地裏下什麼絆子。

中午吃完飯出來,公交剛坐到半路王雅麗的電話就到了,車上也沒法回,只好按倆人昨天商議好的到公園門口匯合。

到了下車一看,王雅麗倒是已經等在那裏了,給她打傳呼純粹是提個醒怕她忘了。

於是倆人換乘公交,直奔批發市場。

周向紅大清早到底琢磨了半天也沒穿櫃子裏那團玩意。

她倒是拿出來抖落開認真的研究了一番。

四套內衣各不相同,實際上應該算三套半,其中有個單獨的小褲衩。

她一度以為自己昨天著急忙慌的沒收拾全,嚇得在屋子裏好一通找,哪兒都沒有。

又懷疑是不是沒從包裝裏掏乾淨,和那些塑膠袋一起扔掉了,可怎麼回憶也沒這情況,最終明白就是只有這玩意而已。

於是轉過頭又有些後悔,在保健品店裏時自己也沒敢細看,抓了一把就走,別的都成套,這玩意沒多少布絲,居然也一個價錢,虧大了。

虧就虧了吧,左右也不能為了這個回去跟人家理論。

之所以沒穿,她也說不好為什麼,就是看著這三套半的內衣的款式,手有點抖,因此最終還是又塞回了櫃子裏。

說白了還是僥倖心理在作怪,這玩意對於生意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心裏還是沒底。

平時趕上人多時候,不也都挺順利的嘛……再合計合計的吧。

人要倒楣喝涼水都塞牙,這話一點不假。

一上午的工夫周向紅看著人來人往竟愣是沒拉著一個客人。

以往的熟客倒是見著兩個,一個沒等靠前,就被別的女人拉走了,另一個又打招呼又陪笑的,嘮了好一通磕最後說自己今兒不舒服。

不舒服還上這片兒來,看來是真有病。

眼見得別人都紛紛開張了,連按摩那女人都賺了十塊錢,周向紅心裏開始鬧騰起來。

這叫什麼事兒啊,生意好的時候李秀玲在家,可算等她不在家了,自己又沒生意。

那些個娘們也是的,少攬個活兒刺撓是怎麼著,我這兒外債還催得緊呢!

中午回家打理完兒子,她連飯也沒心情吃,終於下定決心把那團內衣又翻了出來。

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想歸想,真要拿這玩意武裝自己了,她又有點心虛,翻翻撿撿的最終還是選了套相對而言保守點兒的,把其他幾件照舊又塞回了櫃子裏。

說是保守,那得看形容什麼東西。

情趣內衣這玩意,講究的就是如何利用女人的身體讓男人更好地欣賞和欲火澎湃。

因此相比較正常內衣而言,這種內衣幾乎就不具備什麼保護功能,專一朝著性感和淫蕩的方向前進。

周向紅最終選定的這套,其主體實際上就是幾條細窄的布繩。

胸罩滿打滿算用料只有五根,一根長的繞胸一周,兩根稍短的前後跨肩,在前胸和另兩條更短的聯結在一起,與繞胸的那根組成兩個小小的三角型。

褲衩三根,一根長的繞腰一周,另一根稍短的從前到後兜襠而過,最短那根在小腹的位置與這兩根長的也聯結成一個三角型。

這三個差不多一般大的三角型用一層比蚊帳稍密些的薄紗填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總共就這麼多,黑色,拿在手裏輕如無物。

周向紅拈著這點兒東西回到客廳,先放到桌子上,然後把窗簾拉好,確定外面看不見什麼了,這才開始脫衣服。

室內的溫度已經有些涼了,當整個人都赤裸著暴露在空氣中後,她的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然而很快也就消下去了。

拿起情趣內衣,周向紅趿拉著鞋走到穿衣鏡前,打量了一下著鏡子裏那具女人的肉體。

芳華不再,歲月蒙塵,這兩年眼角的皺紋越發多了,也明顯又添了些白髮。

皮膚也不再似年輕時那麼緊致光滑,有些地方隱隱能看出鬆弛的痕跡。

這些年她幾乎沒怎麼這樣細緻的觀察過自己的身體,今天倒趁著這個機會,細細的查看了一遍。

儘管瘦,可身材多少還是有些走形,尤其腰上那一圈贅肉,不多,但也足以破壞了那裏曾經優美的曲線。

好在乳房沒有萎縮下去,只是這兩年被男人揉搓得多了,越發鬆軟綿柔,也越來越明顯的下垂。

她用手將那兩團肉其中之一捧起,讓黑色的乳頭直挺挺的對著鏡中的自己。

以前這小玩意連著乳暈多少還有些褐色,如今幾乎是純粹的黑了,表面也開始粗糙起來,好在手指撚上去的感覺依舊,絲絲酥麻直往胸膛裏鑽。

那幫男人啊,怎麼就對這麼點個小東西那麼有興趣,總是狠狠的親它、捏它,只為了看自己因此而流露出來的那種難以言喻的神情。

那就親吧、捏吧,如今它們的存在只為了能讓男人心滿意足的掏出鈔票來而已。

她把乳房又掂了掂才放下,手滑下去,撫摸到自己的陰部,暗暗歎了口氣,這玩意最近二年受苦了,全指著它往回一點一點的賺錢。

男人們一點也不客氣,避孕套包裹著的雞巴大大小小狠命的往裏捅,晚上洗的時候,那屄口的位置有時沾了水都能感覺到一些腫脹的麻木,偶爾還包括屁眼……

唉,合計這些幹啥,自己這百十來斤的如今哪還有個好地方,現在又研究穿這些個玩意……她看了看手裏一直捏著的內衣……算了,淨瞎耽誤功夫……

對著鏡子周向紅將那兩件簡單的玩意套在了身上。

胸罩大小還湊合,彈力挺大,套上了貼身也不勒得慌,只是那兩片應該負責兜住乳房的三角型薄紗,實在面積太小。

如果讓圍胸的那根布繩貼合肋骨,這兩片薄紗就兜在了乳房的根部,乳頭和乳暈不但沒受到保護,反而被上面的肩帶從中間勒得凹陷進去,整個乳房仿佛都因此被勒成了兩瓣似的。

特意用薄紗兜住乳頭吧,倒是勉強能將乳暈一起遮進去,但圍胸的繩子就失去了承托的力道。

那紗又是半透明的,結果就是兩個乳頭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多了一種朦朧。

乳房則因為沒有承托,將整個胸罩頂的向斜下方隆起,隨著身體的動作微微晃動。

上半身解決了,再研究下半身。

說是褲衩,其主體實際就是布繩,往身上一套,全憑圍腰的那根掛著髖骨。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前面的小三角形薄紗倒把陰毛勉強遮住了,可再往下,就只剩一根布繩從前邊一直連到後腰。

周向紅見過毛片裏的女人穿這個,只是不知道這叫丁字褲,從國外流行起來的。

她只是來回調整著,卻怎麼也沒法避免胯下只騎了根繩子的事實。

那玩意正好順著陰唇中間勒進去,直到後面屁股溝才出來,怎麼都讓人感覺著彆扭。

穿是穿上了,但下體的感覺卻和什麼都沒穿一樣,尤其是胯下還夾著根細繩……她照了照,鏡子裏五十出頭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情趣內衣,僅僅遮住了最關鍵的幾點。

可仔細看的話,薄紗上還是清晰的透出了乳暈和陰毛,看上去比全裸更加的淫蕩,又於其中透著那麼股子滑稽。

1995年春節晚會上有句小品的臺詞怎麼說來著,你這也沒包上啊,都露著呢!

由此順便提一嘴,春晚的審核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漸漸就不接地氣兒了。

趙老師曾在春晚舞臺上有一段表演是這樣的,(鞏某):我是天天玉液酒喝著,宮廷菜吃著,我是大補啊!

(趙老師):那就補的跟個小雞子似的?



當年這個「小雞子」曾經引起過熱議,有人回應質疑說是小雞、小雞蛋的意思,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那就是在用小男孩的生殖器來揶揄對方瘦小不中用。

唐山土話,透著底層勞動人民的質樸與率真。

該小品生動活潑深入人心,以至於前兩年還有網友用「宮廷玉液酒」在網上抓了個特務,一時傳為佳話,趙老師在天有靈,當含笑矣。

我在此跑個題,給某些人分享一則笑話:重慶交警把一個騎摩托車攔下,並讓司機出示證件。

司機說:都是重慶人,哥子給個面子撒,本本兒忘帶了,我家鬥在勒點的。

交警說:莫豁我,你不是重慶嘞。

司機反問:你郎個曉得我不是重慶嘞?



交警說:你莫不承認,等我攔個重慶的給你看哈。

這時候一小夥子騎摩托過來了,交警擺手攔車!

結果摩托車飛奔而過,風中遠遠傳來一句:你個哈批!

過來抓老子撒!

交警轉身對剛才的司機說:看到沒得!

勒個才是重慶的!

你娃兒一看就是成都的。

為什麼要讓大家看這個呢?

其實就是讓你們心裏有點數,中國人的文化構成和社會風貌極為複雜,可謂是一山有四季,十裏不同天。

人民內部矛盾尚且如此好分辨,更何況你們這些只看了兩天資料,連波破摸佛都拜不明白的外國人呢,少幹點兒耍小聰明的事兒吧,有些錢不好掙的。

書歸正傳。

露就露著吧,不是還有外邊的衣服呢嘛。

周向紅最終下定決心,就這一身,外面再套一層稍厚實些的衣服。

要說其實有好處,毛片裏那些女人跟男人弄起來的時候都不脫這玩意,把那根小繩往旁邊一撥拉就行……

她決定試試,既然男人們都愛看毛片,想必現實中見到了,也一定會起些效果,於是套好衣服,把剛剛脫換下來的收拾了,邁步出門。

時間的齒輪開始轉動,揭開了又一個篇章。

友好公園站街女的發展史於此生出嶄新的開端,各種情趣內衣和玩具紛紛登場,而其始作俑者,正是現下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已經走在了時代的前列腺上的周向紅。

在家千般好,出門倆事兒難。

還沒等到公園,走到半路上周向紅就覺出不對勁來了。

第一是這樣裏邊近乎裸體外邊穿正常外衣,總感覺身上涼颼颼空蕩蕩的,心也虛得要命,路人投向她的每一道目光仿佛都能穿透外衣,直接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也罷了,關鍵還是在於胯下的那根小繩。

之前咱們說了,它是陷進周向紅的陰唇和屁股溝裏的,穿的時候因為沒有大動作,大約只是貼在器官上還不覺怎的,這一走起來可就要了命了。

她那粒比正常尺寸大許多的陰蒂正好頂在上面,隨著身體的動作反復被布繩摩擦起來,再加上被摩擦的還有屄口,每一步都有癢酥酥麻絲絲的感覺從下麵竄上來,弄得走路的姿勢都有些變形。

受本能反應控制,她漸漸開始感覺陰部潮濕起來,都被刺激的開始流水了……多了些潤滑且涼絲絲的,倒是起到了一定的緩解作用,但感覺終歸也還是在的。

有心回去換下來,還得再走回去,再則這沒開始呢就打了退堂鼓,買衣服這錢不就白花了嘛。

於是她只好等到了僻靜的地方,用手隔著外褲去試圖調整。

可那玩意的彈力實在是不仗義,提得高了固然又勒又磨,往下放放又總有種掛不住腰,隨時可能會掉下來的感覺。

沒辦法,她只好把丁字褲的圍腰繩放到勉強能掛住的位置,拿捏著步子小心翼翼的繼續往公園走。

李秀玲記掛著劉哥和盧玉,因此帶著王雅麗先奔賣百貨的那片兒去。

女人逛街和男人有本質性的區別,後者就像刺客,目的性明確,一擊即走,而前者則更熱衷於情報的搜集,多角度觀測四面開花,因此往往其初衷與最終行動路線並無太多的共性,享受的就是這個過程。

科學研究證明,男性與女性身體和心理構造方面均存在差異,並且與其實際表現密切相關。

比如逛街這件事,女同胞們真的不能怪男人走著走著就嫌累,運動機理和心理活動決定了人類一旦偏離自身行為習慣,就會產生疲憊感。

他們會煩,會累,會寧可蹲在街邊像猴子一樣曬太陽也要少走兩步,並不能證明他不愛你。

換位思考一下,倘若要女人和男人一起拆修電腦機箱,給汽車換油做保養,在河邊一坐就是一天還有可能一條魚都釣不上來,只好臨走偷老農半袋子玉米,只怕也沒幾個人能堅持住。

如果男人也因此指責女人不夠愛他,恐怕最後結果和不換位一樣,最輕也都得挨一頓抱怨咒罵,以道歉了事。

到了地方,攤子還在,人卻不認識。

李秀玲不明所以,因此向坐著的那位陌生大哥打探,結果這才知道,這攤子幾個月前就換了主兒,被別人給兌下來了。

那以前在這兒賣貨那兩口子呢?

這個……這個就不太清楚了,老妹兒,我也沒來多長時間。

你說以前那誰,小劉啊?

旁邊攤子一個大爺冒了出來。

對對,大爺您知道他這怎麼就好好的不幹了麼?

嗐,聽說是家裏出了點事,這玩意都人家私事,咱也不好亂傳……我聽說啊……

大爺神神秘秘壓低了嗓音:據說是吸上毒了,我看著兩回,那時候還納悶呢,這小夥子臉色怎麼那麼差,估計應該是真的……那玩意你合計,沾上還能有好兒?

指定敗家啊!

可能就這麼的,把攤子給兌了唄……李秀玲強挺著給大爺道了聲謝,轉頭就走,王雅麗稀裏糊塗的趕緊跟上。

身後隱隱傳來老頭和那個男人嘮嗑的聲音:……那玩意坑人呐,好好的買賣就不幹了,要說你這撿便宜了……

王雅麗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故事,見李秀玲臉色不好,也沒敢問。

李秀玲當然知道吸毒意味著什麼,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舞廳那地方龍蛇混雜,偶爾衛生間的垃圾簍裏就有針管之類的東西出現,甚至還有個娘們曾經講過,自己跟一個吸毒的人「做買賣」的經歷。

過程自不必說,娘們做到一半才發現對方是個「扎針兒」的,因為看見了胳膊上的針孔,事後也是心有餘悸,嚇得不輕。

畢竟中國對於毒品的宣傳還是比較廣泛到位的,別的不了解,總也知道那玩意極易傳播愛滋病。

錢也分好賺的和不好賺的,吸毒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會得到人們的認可,這是共識。

至於有些人覺得吸毒是一種流行的、高檔次的行為,那純粹是誤解,把眼光放在一個畸形的小圈子裏的代價,就是自己的人生也因此被套牢,永不翻身。

劉哥和盧玉這兩個人,一個對自己有恩,另一個則曾經是多年好友,她眼見著二人從坎坷走到幸福,卻怎麼也想不到,如今又出了這樣的變故。

雖說自己一個舞廳賣笑的,其實對於這些事無能為力,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怎麼也不可能知道了還當不知道。

市場裏就有公用電話,她急急忙忙過去,結果一個號碼顯示停機,另一個乾脆變成了空號。

再著急,聯繫不上也沒用,她倒是知道劉哥家住哪,可人家家裏現在情況不明,貿貿然跑過去也不好,因此只能暫時作罷。

王雅麗跟在她身後大氣也不敢喘的轉悠了半天,直到見她暫時有放棄的意思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搭話,問些簡單的問題並勸她寬心。

李秀玲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幾句,最終決定繼續和王雅麗逛街買衣服,已經這樣了,著急上火也沒用。

倆人因此轉戰服裝區,好在女人在買衣服這件事上永遠有話題,王雅麗東一頭西一頭的邊看邊找話跟李秀玲說,活躍氣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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