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舞廳外面的胡同如今已經不再蹲男人了,那幫人先是接受了靠妻子吃這碗飯的事實,又開始將之看作尋常事。

時間除了能磨平雄心壯志,還能培養出厚顏無恥。但總還是有那么幾個女人,礙于種種原因,瞞著家里來賺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因此從前也有過某舞女的丈夫找上門來鬧事。舞廳這種地方,發生這樣的事并不稀奇,只不過是給圍觀的那些人,又多了幾天談資而已。

今天這事兒,說到底其實是劉哥不對,但偏偏又誰都能理解。這種理解是扭曲并且滑稽的,被理解的是不知情的丈夫,表示理解的反倒是給他戴綠帽子的男人們和那些經歷與其妻子類似的女人們。

幾人在昆哥的命令下往吧臺旁邊走,半路上張曉芬又冒出來把昆哥拉到一邊給吹了吹風,剛才她混在人堆里沒敢露頭,怕壞了盧玉的事。

最后在昆哥的調解下,劉哥賠了馬臉男人三百塊錢。連馬臉男人都沒覺得劉哥做了什么過分的事,這三百塊僅僅是醫藥費而已,劉哥沒給他道歉,倒是他冷靜下來之后多少有點感覺不好意思。

劉哥鐵青著臉出了門,李秀玲緊跟著給他拍身上的灰,好說歹說的勸他去了附近一個小診所。盧玉在后邊跟著,一路也沒敢吱聲,只是低頭跟著走。

診所大夫給劉哥把血跡什么的用酒精擦了擦,鼻孔弄點藥棉塞住,又挑幾個泛青的地方擦了點紅花油。仨人出了門在路邊走,轉過彎一個僻靜處,劉哥突然一回頭,拿手指著后面的盧玉。

李秀玲在中間連忙抱住劉哥的胳膊。劉哥擰著眉毛:“你上那地方干嗎?!啊?!你上那地方干嗎?!讓那幫王八蛋摸你舒服是不!你他媽是不是賤!要不要點臉了還!”盧玉本來在后面就有點抽抽搭搭的,聞言往地下一蹲,嗷嗷的捂著臉哭了起來。

李秀玲把劉哥的胳膊扒拉到一邊,轉過頭抱著盧玉安慰她。劉哥這幾句話說的,她心里也堵得慌。都說服務行業不好干,其實特殊服務行業更是難上加難。

外界普遍認為,她們只要衣服一脫或者腿一劈就來錢了,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這份錢賺得有多困難,多惡心。

她一時氣憤,忍不住抬頭朝劉哥喊:“你喊什么玩意!就你知道要臉是不!看不上咱們,你就離遠點兒唄!”劉哥手停在半空,手指哆嗦著,卻一時語結。

“誰愿意在那里邊讓人摸來摸去的,咱們不知道要臉啊!要臉就餓死了知道不!”李秀玲也帶上了哭腔:“花錢玩兒的也是你們男人,嫌咱們賤的也是你們男人!咱們一不偷二不搶的,把自己賣了換口飯吃,怎么的,該死嗎?!”

盧玉聽了她的話,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倆人抱著蹲在路邊哭成一團,劉哥呼哧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從兜里掏出個被壓變了形的煙盒,抽出一根點上,吸了兩下才發現煙卷從中間已經斷開了,再看煙盒里就沒有一根完整的煙。

他狠狠的把煙盒捏揉成一團,扔到墻角,把斷的那截煙揪下去,就著茬口抽了兩口,又在原地低著頭來回晃了幾步,這才朝著兩個女人壓著嗓子喊:“都別哭了別哭了!我那個攤子沒人看著,明兒盧玉你就給我看攤子去!秀玲你也去!我還就不信了,工資我翻番給!”

盧玉也是犯了強勁:“不去!……我死外邊也不……不用你來可憐!”

“不上我那去,你還要回那地方是咋的?!”

“用不著……著你管!我不要……不要臉我樂意!”劉哥氣的手直哆嗦:“你……你……”最后還是李秀玲先平靜下來,勉強打斷了兩個人的斗嘴。事情明擺著的,盧玉要真能到劉哥那里去,雖然收入肯定沒舞廳高,但也就算改邪歸正了。

她如今又是孑然一身,也不是很在乎賺多少錢。再說了,她和劉哥的情況擺在那兒呢,將來未必沒有可能水到渠成。

至于李秀玲自己,一則家里情況不好,不玩命賺錢恐怕不行,二來最困難的時候劉哥已經幫過她,人情欠多了,她怕還不起。

最重要的是,人家倆人走到一起,自己去了難道要當電燈泡?說了會話,劉哥氣消了一半,但盧玉始終不肯搭理他。

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著了盧玉的痛處,還有李秀玲,正所謂當著瘸子不說短話,卻也沒辦法,厚著臉皮尷尬的和李秀玲一起先把盧玉送回了家,路上不住的和她倆賠不是。

如今盧玉自己租了房子,離張曉芬住的地方不太遠,小房不大,就圖個便宜。進門劉哥一看,這環境實在是差強人意。白灰墻面水泥地,窗戶框子都是糟的,缺玻璃的地方還訂著塑料布。

屋子里倒是被盧玉收拾的挺整齊,爐灶旁邊放了兩扎掛面,還有一把青菜和幾個雞蛋。他那一半的氣也消了,又開始有點心疼,左右在屋里站著還尷尬,藉著買煙的理由就跑了出去。

李秀玲坐著和盧玉嘮了好長時間,看她情緒開始穩定,就漸漸開始拿話往劉哥讓她去看攤兒的事上帶。盧玉賭氣說不去,理由是怕劉哥嫌棄她,到時候受氣。正說著,劉哥在外邊拿腳尖踢門。

李秀玲去開門,劉哥倆手拎著好幾大包東西橫著就進來了,塑料袋放在地上嘩啦啦的響。先拿了汽水給李秀玲和盧玉,然后把水果、罐頭、熟食……一股腦的翻出來,依次往桌子上擺。

盧玉把頭扭在一旁說:“你買那么多東西干嗎?

我可要不起!”劉哥乍著手:“那啥……你這剛搬家,我尋思吧……”一邊說一邊拿眼神向李秀玲求援。

“咱們這就算給你穩鍋了!”李秀玲急中生智。“對對,穩鍋,穩鍋!”盧玉沒吱聲,僵著臉站起身來開始打理東西,劉哥一拍腦袋:“那啥,我酒忘買了!馬上啊,我馬上回來!”李秀玲陪他倆喝了一會,就說什么也要走。

臨走單把劉哥拉出門外,交代他好好哄哄盧玉。至于剩下的事,那就看他們酒后自己發展了。

過了兩天,盧玉一直沒來,也不知是真到劉哥那兒看攤了還是怎么回事。李秀玲一切照舊,進門就有生意,陪人摸了三曲。她把錢收包里,正邊走邊整理衣服,就看見小午從人堆里冒出來,于是牽著他的手轉身又進了舞池。

樓上當然好,但最近他來的頻繁,門檻費對于他這樣的學生,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支出。倆人直走到墻邊才抱起來,互相摩挲著聊了幾句,小午就又開始磨她。

李秀玲嗔怒的拍了他兩下,還是款款的蹲下去,拉開了他的褲子拉鏈。這小子已經迷戀上了這種方式,仗著自己年輕,每次來都央求李秀玲用嘴給他弄一弄。

她勾著內褲的邊拽下去,小午的陰莖就硬繃繃的彈了出來,帶著香皂的味道。之前她試過一次戴著套給他裹,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她也不喜歡,于是約定,每次小午來之前,都要先自己洗干凈。

口交是個挺讓人上癮的行為,這并不僅僅單指男人而言。只要克服了心中的不適感,甚至將其扭轉為一種享受,那么陰莖在嘴里的感覺就會非常不錯,同時撩動人性之中一種潛意識的受虐傾向。

有的男人喜歡舔舐女性陰蒂,對方因此而產生的反應對這些男人而言是一種滿足,這其實就和女性為男性口交時的心理活動差不多。

當然,口交并不能帶給女性實質上的神經刺激,更多是一種被占有欲的體現。李秀玲此刻就沉浸在這種感覺之中,每一次舌頭舔舐在小午的龜頭上,都能聽見他嘶嘶的吸著氣,而當她將那條澎湃著活力的堅挺陰莖吞入嘴里,小午又總是會發出滿足的嘆息

。這讓她感覺到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時因為他的反應和自己的羞恥感,又大大滿足了自己對于性的心理渴求。

她背對墻蹲著,用右手手指捏著小午的陰莖根部,專心對付著他的欲望,同時用舌頭和嘴唇為他營造著最為刺激和舒服的感覺,左手還伸到陰囊下面,用指尖在那些收縮而成的褶皺上來回輕輕劃過。張曉芬當初就是這么干的,事實上,她看到過不止一次。

那些卷曲的陰毛,偶爾擦過她的鼻尖,癢癢的。身旁好像走過來倆人,她暫時停止擺動腦袋,嘴唇包在小午的陰莖上,用舌尖輕輕佻逗他的尿道口,同時用眼睛的余光向那邊掃了掃。

盡管光線昏暗,她還是看清楚了,原來是張曉芬,此刻她正笑嘻嘻的蹲下來解男人的褲口。

李秀玲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把向著她那側的頭發捋了捋,同時祈禱張曉芬專注于工作,不要發現她。

事實上張曉芬一過來就發現了李秀玲。盡管后者正把臉埋在男人的胯下,但小午來了這么多回,張曉芬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她在心里稍稍鄙視了一下李秀玲,說什么不接大活兒,如今不也在含著男人的雞巴。

倒不是瞧不起她,烏鴉落在豬身上,誰都沒資格笑話對方黑。閑事不頂飯吃,把錢賺到手才是真的,張曉芬不去看她,給男人帶好套,賣力的開始工作起來。

小午和張曉芬的客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像在上廁所。事實上墻邊常常會出現這樣的場面,男人們叉著腿解開褲子一排站好,而蹲著的女人的嘴就是那個泄欲的容器,比如此刻的李秀玲和張曉芬。

男人們很可能彼此不認識,卻往往會因此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爭勝心態,即究竟誰能夠更持久。他們小時候撒尿也常這么干,那時候往往是比誰尿的更高或是更遠。

張曉芬是堅決反對這種心態的,讓男人的雞巴在自己嘴里出入僅僅是謀生手段,其過程越短,意味著工作效率越高。

因此當她發現男人開始咬牙憋氣的時候,不動聲色的一邊用嘴和舌頭使勁,一邊用手指捏住男人雞巴根部小幅度的快速擼動起來。

李秀玲則正相反,她隱約感覺到小午在壓制自己射精的欲望,盡管不明白為什么,卻也還是放緩了速度,開始慢慢的動作。嘴唇和舌頭越發柔和,也越發動作得細致入微,讓他既能夠享受到從龜頭神經傳來的每一絲舒爽,又不至于迅速的達到巔峰。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放水行為。另一邊的男人此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有心再堅持一會,胯下的女人卻越弄越激烈,嘴吸舌舔手擼全方位立體式的對待著他的雞巴。

這樣當然很爽,卻隱隱使他開始向著巔峰不斷前進。此刻他最忠實的盟友,反而是那個一開始并不受待見的避孕套,這玩意多少起到了一點降低感覺的作用。

眼看著旁邊那個毛頭小子一臉享受,胯下的女人也是輕拉慢彈呵護備至,他是又嫉妒又羨慕:“哎,老妹兒啊,慢點……慢點……著什么急這是……”

張曉芬抬頭笑笑:“大哥,沒著急。你雞巴咋這么大呢,我老稀罕了……”說完又一口吞了下去。她已經開始了不穿褲衩的職業生涯,可惜過于遵重職業操守,指望她赤裸裸的放水,只能等到女廁所里實現了。

男人不由自主的挺了挺,心里又稍稍有點得意,自己這大概就算是天賦異稟了,亮出來連舞女都受不了,居然喜歡成這樣。

天賦異稟先生到底還是栽在了張曉芬的嘴里,連兩個曲都沒挺上。張曉芬等他哆嗦完,把套子揪下來打個結扔到角落里。男人多少有點遺憾,一邊系褲子一邊往李秀玲那邊偷瞄。

小午沒了競爭對手,也就不再壓抑著自己的感覺,再加上李秀玲也加重了嘴上的力道。她倆本就比張曉芬來得早,他也確實到了極限。

李秀玲一邊輕輕的用手捏著他的陰莖,配合他射精的節奏擼動,一邊用嘴唇緊緊的裹著他的龜頭,為了集聚吸力,兩腮都凹進去了。直到小午射完精,她這才把他的陰莖從嘴里抽出來,拿出一張紙,把嘴里的精液吐在上面包好扔掉。

這一幕把結了賬剛要走的張曉芬和她的客人都驚呆了。

男人愣了半天,這才瞪著眼睛轉過頭來:“我說老妹兒,這事兒不對啊!你看看人家……你這差事兒啊!”

張曉芬拽著他就往外走:“大哥你可不能挑我,你知道人家那是什么價位的么!老妹兒才收了你多少錢,心里沒數兒么?”“哎那下回咱也那么整啊……那樣兒一回多少錢吶?……”李秀玲真不是想給張秀芳添堵。

她和小午試著帶了兩回套,后來小午軟磨硬泡以及她實在受不了避孕套上面那股味,經過雙方互相揉搓著友好協商,這才改成讓他直接射到嘴里。

反正小午的精液她也不是沒嘗過,小午則負責結束之后給她買汽水漱口,最主要的是,小午快畢業了,除了最后的防線她還在困難的堅守,其他事……就盡量由著他吧。

她知道,剛剛這一幕被張曉芬看見了,臉臊得紅通通的,但沒辦法,男人到達巔峰時,根本就攔不住。

她倒是已經被小午揉搓著發泄過了。最近隨著小午頻頻來光顧,她也從中得到了許多滋潤,雖然不是最直接的那種,整個人都透著活力。

去衛生間整理后,她溜溜噠噠的回來,剛站好,張曉芬就從旁邊捅了她一下:“說!剛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底氣不足。“少廢話,當我沒看見呢是怎么著!”張曉芬捏著嗓音:“不行呀,我不掙那個錢的……哎呀真不行……”

“芬姐你就別鬧了……”李秀玲紅頭脹臉的拍了她一下:“剛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還真不是我想的那樣,直接就用嘴……”

“哎呀!”李秀玲大窘,用手輕輕掐張曉芬的胳膊:“我……我只跟他……那樣……”張曉芬其實聽盧玉說過一點有關李秀玲和小午之間的情況。

倆人笑著鬧了一會,分別被客人摟進了舞池,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結束了。

哪個舞女還沒幾個熟客呢,總得要有些留人的本事才行,不然女人那么多,男人兜里的錢在誰身上不是花。

一星期后,倆人約好了去看看盧玉。之前李秀玲和她通過電話,知道她已經正式在劉哥那兒上了崗,他親自教她怎么賣貨。

六月中旬的天兒已經很熱了,倆人穿著清涼,坐公交一路直奔批發市場,不知收獲了多少窺視的目光。

在那種以出賣肉體為主的地方待久了,整個人的氣質和形象都會不由自主的發生變化,好在她倆也練出了定力,不至于感覺尷尬。

到了地方張曉芬才反應過來:“玲子我就不過去了啊,你幫我帶個好吧。”

“咋的了芬姐?”李秀玲有點懵。

“哎呀,她們家老劉肯定也擱那呢,看著我不好,別回頭再瞎想什么。你去吧,我溜跶溜跶去。”張曉芬無奈的回答。李秀玲想想也對,和她約好一會兒在門口匯合,就自己走了進去。

劉哥和盧玉正忙著,倆人招徠顧客、撿貨拿樣,倒真有些夫唱婦隨的意思。

看見她來,倆人都挺高興,又讓坐著,又拿飲料。她等人少點了,這才和他倆聊了會天,也就是問問生意如何之類,又趁劉哥沒注意,偷偷的替張曉芬也問了聲好。

盧玉倒是和她笑著好一通抱怨,說劉哥指使她一天到晚的干這干那。但李秀玲看得出來她精神煥發,一掃前些時候的低迷狀態,她能感覺到,盧玉其實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她也很高興,盧玉這就算脫離苦海了,從此不必再靠作踐自己才能活著。但高興歸高興,她也感覺到了倆人之間若有若無的一絲疏遠。

盧玉畢竟跳出了那個骯臟的圈子,而自己卻仍然深陷其中,從此她將會是個正派女人,自己呢?她坐了一小會兒,起身就走,倆人要留她晚上一起吃飯也被她推脫了。

李秀玲回到市場大門,又等了一會才看見張曉芬溜跶回來。

后者看見她挺詫異:“喲,你這么快就回來啦?”她笑笑,邊走邊和張曉芬說了說情況,也稍微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張曉芬默默的想了想然后說:“玲子你這個做法對。小玉跟咱真就不是一路人了……以后少來往吧……她也不容易,別再被咱倆給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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