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希希和蘋果就這樣留了下來,當然,開始只在亮曲那邊。

對於李秀玲而言,這是一件與之無關的事。

每個人都有其必然要走的路,舞廳裏多得是自家門前雪都掃不過來的人,哪還有閒心去管別人家的瓦上霜。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有意躲避著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雖說賣身這碗飯人人吃得,但她倆畢竟小的不像話了,李秀玲隱隱約約的總感覺有些不妥。

另一件與之無關的事是一個客人告訴她的,是S市交通系統前幾天發生的一起事故。

S市的公交系統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公交系統,由燃油公車、無軌電力公車和計程車、機動三輪車組成。

另一類則是民間非法組織,包括但不限於黑出租、「摩的」、無照三輪車等。

其中無軌電力公車算是本市的一大特色。

這種公車從外觀上來看類似燃油公交,但其長度是後者的兩倍,中間有一個可以實現軟彎曲的鉸接處。

其能源則來源於密佈街道上空的電纜,採用車頂一副與之連接的受電弓實現電力傳輸至車載集電器,為電機供電驅動車輛運行。

因為其受電弓形似天牛的觸角,因此當地人習慣性稱其為「辮子」。

前幾天的這起事故,倒楣就倒楣在這副「辮子」上了。

一輛無軌電力公車於某部隊醫院門前路段泊客時,因為刹車慣性,車頂的「辮子」突然與電纜分離脫落,並因此被甩到了一旁,恰巧搭在了附近的高壓電線上。

當時天下著小雨,因為車輛已經停穩並且開了門,因此到站的乘客在毫不知情中邁出了通向地獄的腳步。

最先下車的數人因為跨步同時與車體和地面接觸紛紛被擊倒,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燒焦。

後續乘客發現情況不對及時止步才逃過一劫,但當時車內集電器甚至車體外殼都已經開始變紅發熱,形勢十分危急。

後經軍、警、民協同搶救,此事件最終造成六人死亡,當晚便上了中央新聞聯播。

李秀玲和周向紅沒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平日裏出行又少,那些老舊的無軌公車偶爾才會成為她們抱怨的對象,因此政府儘量減少對此類事件的報導的舉措,對她們是有那麼一點點效果的。

但也僅限一點點而已,這兩天其實早就有人在談論這件事,只是大多沒有什麼具體內容。

這兩個女人前者從早到晚在男人懷裏折騰,後者除了被男人折騰,還要照顧病人和孩子,自然沒有多少精力去注意到這些資訊。

然而民間依靠口口相傳捕風捉影添油加醋來傳播資訊的能量是巨大的,幾乎可以稱之為「世界上所有的牆對於風而言都是透明的」。

因此終於開始有人和李秀玲在舞廳裏談到了這件事的諸多細節,並且有鼻子有眼,仿佛當時在場一般。

可惜了對方說書般的口才,李秀玲很難集中精力去認真瞭解這件看上去似乎和自己沒多大關系的事故,畢竟她還要同時承受來自對方的手的侵犯。

男人渾然不覺,只是繼續講述那些其實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東西,並因此產生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仿佛因此能夠彰顯出自己什麼特殊的社會地位來。

他的手隨著他的講述,或故作神秘,或義憤填膺,在李秀玲的屄上配合著不斷變換力道,仿佛那玩意就是事故的根源和責任人,需要受到無盡的譴責與懲罰。

這當然是李秀玲不願意接受的,冤有頭債有主,出了事該砸誰的飯碗砸誰的去,犯不著拿自己的飯碗當出氣筒。

因此她在提醒了兩次依然不見效後,終於薄嗔著擺動屁股,把「自己的飯碗」從男人手中掙脫開來。

這起事故暫時只給她留下了兩個印象,第一是屄口有點疼,第二是那玩意(無軌公交)可不能再坐了,回頭也得提醒周向紅一聲。

實際上S市人民後來的確也沒有再坐過幾回這種環保節能高效廉價的交通工具。

次年,也就是1999年6月20日,S市電車全面退役,改由普通燃油公車承擔載客。

至此,在S市運營長達43年之久的無軌電力公車,終於因為管理混亂和維修不當等人為原因,退出了S市人民的生活。

當天晚上李秀玲回到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周向紅。

實際上後者在公園裏聽到的並不比她少。

二人對此略唏噓了幾句也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就像兩條魚遊在時間的長河中,遠處掀起的一小片浪花並不能引起它們的特別注意,頂多是觀望一下,就會扭著腰重新回到找尋食物的行動中去。

這些浪花畢竟是與己無關的,且隨處可見,最終都會順著河水流走,被魚兒們短暫的記憶力所忘卻。

因此關於無軌電車的退役,當然也包括這起事故實際上會對李秀玲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目前來說都是後話。

生活該怎麼繼續還是怎麼繼續,比如李秀玲和周向紅以及許多男人們的性生活。

關於齊德龍那裏發生的事,周向紅隻字未提。

李秀玲經過這麼長時間,因為的確沒有受到來自婆婆那邊債務的影響,也就漸漸的將其淡忘了。

只有周向紅自己知道,自己是付出了什麼樣的努力,才能夠確保這件事沒有影響到家裏。

周向紅其實沒怎麼努力。

如果實在要算的話,也僅僅是努力克服了自己內心的障礙,還是在酒精的幫助下。

因此她站起來脫衣服的速度很快,快到屋裏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身上就已經只剩了胸罩褲衩。

小紅和另外一個女人隨即開始起哄。

這倆丫頭,包括之前出去然後又回來,正撞見這場鬧劇後半截的那個丫頭,仿佛已經被酒精將靈魂徹底洗過一般,全然沒有女性應當具備的美德和品質。

廉恥、賢淑與基本的道德底線通通蕩然無存,面對著同為女人的周向紅,只剩下嘲諷般的哄笑和口哨。

反倒是男人們多少表現出一絲不自然來。

周向紅的行動顯然出乎了齊德龍的預料。

他雖然喝多了,可心裏是明白的。

之前那些難聽的以及擠兌人的話,說白了不過是要周向紅知難而退。

萬萬沒想到,對方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竟然有勇氣真的順著自己給的這根帶刺杆子爬了上去。

但他心裏雖然被震撼到了,卻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甚至讓小紅去給周大姐放一段舞曲。

歌廳能有什麼正經舞曲,鼓搗了一會兒,總算音響裏開始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野人迪士高。

小紅又把屋裏的燈光調成了那種五顏六色轉來轉去的模式。

音樂和酒精對人有一種麻痹作用,可以抑制理性的主導權。

周向紅就在滿屋迸裂的重低音中解了胸罩的背扣,一把扯下來甩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然後隨著節奏蹦噠起來。

得益於魏強,她在看那些毛片的過程中多少也見著幾回女人光著身子跳舞。

雖然只能憑記憶模仿得不倫不類,但再加上日常電視裏看到的那些舞蹈動作,起碼能笨拙的踩在節拍上。

當她的兩個奶子暴露在空氣中,並隨著身體開始甩動起來的時候,屋裏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小紅和另一個丫頭一齊尖叫起來,好像跟著氣氛也一齊高潮了似的。

不知去哪里操屄才回來的倆人猛一推門還以為走錯了屋,但那丫頭立刻就被小紅招呼著加入了喝彩的行列,男人觀察了一下齊德龍他們的臉色,尬笑著終於也坐下來點起一根煙,看站在屋子中間幾乎全裸的周向紅在那扭來扭去。

女人的身體,隨著年齡增大,不可避免會在外形上出現許多問題,乳房下垂、皮膚鬆弛、色素沉積、腰腹部贅肉等等。

一些明星或是有錢的女人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冒著風險,或者就根本沒有意識到會有什麼風險,去做拉皮、抽脂、墊高等整形手術,其實作用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在鏡頭前或是保持距離去看還好,一旦近距離觀察,同樣會被看出歲月的痕跡。

更何況人為的手術根本達不到天然無痕的效果,反而有可能因為過分突出某部分器官的優良特徵,使觀察者增添出彆扭的感覺來。

沒有皺紋的祖母,畢竟是可怕的。

近些年隨著社會發展進步,人們的審美觀不斷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衝擊和重塑,女人們在整形這個領域開始逐漸呈現出瘋狂和目空一切的態勢來,且受眾不斷年輕化。

老實不客氣的說,這是病態的。

男人們可能會一時因為那些人為產生的曲線、緊致和膨凸而感到興奮,卻不會永遠欣賞。

理智會在內心中不斷提醒他們,那副散發著不自然的美的皮囊之下,很可能有著不被自己的審美觀所能接受的某些缺陷。

這是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的排斥,畢竟基因需要的是不斷優化,但如今的整形業恰恰在與其背道而馳。

看看我們的鄰居就知道了,那個困在1/4島的撮爾小國,因為田園女權主義盛行甚至是過激,因而將整容業發展到了亞洲四大邪術的地位。

無數女人面目全非,導致基因選擇全面敗退,娶的是妻子,生的是猴子,可悲至極。

周向紅當然沒經過什麼整容整形,不僅如此,生活拮据的她連基本的保養也很少做,最奢侈的護膚品,當年是友誼雪花膏如今是大寶SOD。

再加上年齡的關係,她的皮膚和身材算不上好,但卻百分之百是純天然的。

那兩個只能算中等尺寸,但即使下垂也還保持著豐滿外形,且在擺動中隨著慣性和地心引力自然變形的奶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儘管膚色略暗淡了些,儘管身材和相貌都不能和年輕女人相比,然而看上去總不至於讓人覺得不適,如果落在某些喜歡女人年齡偏大的男人眼中,甚至那就是賞心悅目的,比如魏強。

齊德龍當然不是魏胖子,雖然他平日裏一直自詡是個「狠人」,但如果換個時間地點,在周向紅脫得只剩胸罩褲衩的時候也就該叫停了。

他沒料到,看上去瘦瘦小小又有著符合她這個年齡段女人所應該有的樸素氣質的周向紅,居然敢真的迎難而上,幹出這麼大膽的事來。

雙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些債務問題,就算他急需這筆錢,也不可能真的用這種下作的條件來逼迫一個老女人。

但如今女人和兄弟都在旁邊看著,尤其是剛才走的兩個也回來了,眾目睽睽之下,這「停」字實在是不好說出口。

問題的關鍵還在小紅她們三個丫頭身上。

這幾個平日裏跟男人們滾作一團,喝酒抽煙被揉搓玩弄甚至是上床的女人的字典裏,大約是很難找得到廉恥二字了。

什麼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什麼良心和道德,完全沒有底限。

那些曾經受到的侮辱和侵犯,在她們的心中累積併發酵出了一種近乎於變態的邏輯,玩具一旦成為操縱者,內心迸發出的暴戾往往就大得難以想像,這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其根源來自愚昧和無知以及對自身既往的掩飾。

她們似乎從周向紅身上終於找到了宣洩的途徑,因此用起哄叫好和言語上的刺激不斷將整個事態推向更讓人難堪的境地。

跨過了最初那道坎,周向紅的內心實際上在脫衣服的過程中就開始放鬆下來。

有在魏強家裏以及之後當「老頭樂」的經歷,再加上年齡賦予她的沉穩,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裏面對六個人,其中還有三個是女人,脫光衣服並不是多大的難事。

但在解開胸罩後,她本能的還是企圖給自己留一點餘地,留下一點身為女人最後的尊嚴和安全感。

齊德龍當然不會出聲催促她,事實上他已經是故作鎮定的坐在那裏了,目光甚至沒有完全放在周向紅身上。

其他兩個男人也沒好哪去,周向紅的舉動固然刺激,但實在沒有點燃了他們的腎上腺素,反而多少感覺到一些尷尬。

但小紅唯恐天下不亂,這丫頭腦袋裏大約是徹底混亂了,居然在周向紅就那麼穿著條褲衩隨著音樂來回扭動的時候突然從沙發上蹦起來,站到她身邊開始一邊隨著音樂扭動身體一邊脫衣服,目光則沖著齊德龍,滿是火辣的挑逗。

不僅如此,她還咕咚其他兩個丫頭陸續也加入進來,男人們的情緒終於調動起來,開始有人鼓掌叫好,齊德龍也放鬆下來,笑嘻嘻的端起了酒杯。

周向紅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這幾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了,但她們的行為很顯然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眼看著身邊幾個女人紛紛脫得和自己一樣,空氣中三具充滿了青春氣息的胴體隨著音樂不斷變換出各種姿態,每一對奶子都較自己的更加挺拔白皙,每一段腰肢都較自己的更柔軟纖細。

男人們的目光從剛才有些躲閃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種狂熱,偏偏坐在對面的齊德龍穩如泰山一聲不吭,甚至笑容中好像還帶著一絲戲謔。

她終於開始心慌,認為這是對方的考驗,同時表達了對自己沒有完全兌現承諾的不滿。

有些時候,人的主觀意識其實並不是準確的,甚至是錯誤的誘導。

事已至此,她乾脆徹底放空了自己,一咬牙抬腿就脫了褲衩,甩在旁邊自己的衣服上,然後昂首挺胸,將身邊的一切都當成了空氣一般,全身心的沉浸到對音樂的解讀中去。

這一行為獲得了三個丫頭一陣高潮般的尖叫,小紅人來瘋似的竟然也跟著她做出了相同的舉動,其他兩個丫頭倒沒跟著她一起這麼幹,再三勸說後她朝她倆鄙視的白了一眼。

這樣一來男人們也崩潰了,整個房間裏的溫度似乎都因此上升了幾度,尖叫聲叫好聲響作一團。

兩具完全赤裸的肉體和兩具幾乎完全赤裸的肉體一齊扭動著。

周向紅心無旁騖,不大的動作幅度只是沒有停止。

她其實誤會了那三個丫頭,她們的目的,從頭到尾就只是賺錢而已,讓男人更愉悅,讓他們更大方的掏出鈔票,讓他們下次還惦記著來找自己玩,僅此而已。

本質上和周向紅日常做的事並無區別。

齊德龍終於在這種狀況中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趕緊招招手示意周向紅停下來,又笑呵呵的對小紅她們說:「你們繼續,繼續呵呵……」

周向紅往前靠了兩步,他急忙又說:「把衣服穿上……哎呀,至於的麼,弄成這樣,整的老弟像是欺負你似的……快穿上吧……」

又恢復了那種不敢完全盯著她的身體看的狀態。

德行,就像剛才有啥還沒看見似的,周向紅想。

這回他不能再有啥說法了吧,她又想,於是光著身子又往前湊了一步,略有些喘的問:「齊老闆,你看我也按你說的做了,那個錢……」

「得了得了,我算服了你了。

這女人要發起狠來真是啥都敢幹呐……趕緊先穿上吧!」

齊德龍不耐煩的擺擺手:「周大姐,別怪老弟為難你,咱倆各退一步,這麼著,明年五一之前……哎你別說了,真不能再晚了。

這也就是你,你問問我這倆兄弟,誰敢欠我錢還跟我討價還價的!」

周向紅邊去拿衣服往自己身上套邊盤算了一下,估計著對方也不可能再有商量餘地了,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這總算比一開始已經好很多了,至於到時候能不能攢夠,自己今後再努力點兒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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