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等昆哥他們攆出去的時候,小午一群人已經跑沒影了。

李秀玲心里七上八下的,有心想跟出去看,又怕自己的行跡過于明顯。圍觀群眾見冷了場,亂哄哄的各回各位,一切照舊。

她努力壓制著內心的不安,去衛生間重新穿戴好,這才站回到舞池邊,只是心不在焉,一直關注著看昆哥他們回來了沒有。

結果直到散場也沒看見那幾個人。回家的時候倒是看見臨街的墻上貼著一大張的告示,一來心里有事,二來光線太暗,她也就沒看。

半夜她睡不著,坐在床邊胡思亂想。一會兒擔心小午的安危,暗暗祈禱他能夠脫身。能和昆哥在一起的,多半也是地痞流氓一類,不知道小午能不能躲得開。

轉頭想起他說了清早就走,離開這座城市大約也就是安全了,又多少放下點心來。

一會兒又看著熟睡的丈夫,自己今天差一點就和小午邁過了那最后一步,雖說當初到舞廳去是迫不得已,但如今種種行徑,已然背離了自己堅守忠貞的初心。

所謂迫不得已只為了賺錢,將來會重新擁有幸福美好的明天云云,也不過就差一個報信的小個子。

自己其實已經過界了。跟著又為房子的事上了會兒火,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噩夢一個接一個的做,也有春夢,男人卻既不是丈夫,也不是小午。

第二天早晨,婆婆和她聊了會兒,她聯系了老趙幫著想想辦法,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把握。

李秀玲還惦念著小午的事,中午早早的就到了舞廳。昆哥老樣子在桌邊坐著,神色不太好。她也沒敢靠前,換了衣服站在舞池邊上走神。不一會人漸漸多了起來,她接了幾曲生意,不大會兒門口進來倆人,正是昨天那個平頭和胖子。

李秀玲沒看見,當時她正在舞池里被人摟著玩弄。昆哥迎著邊說話邊給送上了二樓,不一會兒又走了下來。

李秀玲接了錢,整理著衣服走出舞池,和張曉芬打著招呼,下意識的往吧臺那邊張望。

正好看見安大媽二閨女站在那里,和昆哥一邊嘀嘀咕咕的說些什么,一邊往這邊瞄,忽然抬手指了指。她隱約感覺是在指自己。

只見倆人一前一后朝這邊走來,她頓時緊張起來,不由自主的抓著張曉芬的手。

昆哥走到她倆面前,張曉芬還沒反應過來,她笑著往上湊了一步:「喲,昆哥,又有活兒來照顧老妹兒啊?」

昆哥皺著眉頭,臉色難看:「該干啥干啥去……就她啊?」他回頭問。

二閨女在他身后回答:「對!就她!我都看著好幾回了!」神色間帶著一點戾氣。

張曉芬悄悄問李秀玲:「玲子,咋了這是?」

李秀玲勉強笑笑:「沒事……」

昆哥回過頭來,拿手一指李秀玲:「來,你跟我過來……麻溜的!」李秀玲手心都是潮的,卻也無可奈何,松開張曉芬的手邁步就走。

張曉芬還想問什么,李秀玲轉頭對她笑了一下讓她安心。

一旁的二閨女倒像大仇得報一樣,美滋滋的扭著屁股走了。

張曉芬在后面斜了她一眼:「騷屄……」

昆哥一聲不吭的帶著李秀玲上了二樓,直奔走廊盡頭九號房。

推門進去,就看見平頭和胖子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平頭和昆哥差不多,臉上有點淤青,胖子額角貼了一大塊紗布,一只手也纏了幾圈。二人都是神色不善,看見李秀玲進門,胖子拿鼻孔朝她一指:「怎么著昆子,就她啊?」

昆哥把李秀玲往前推了一步,轉身把門關上:「對,應該就是她,底下有個娘們說的。」

李秀玲手攥得指甲都陷進了肉里,腿肚子發軟,強撐笑容朝著沙發上的倆人點頭哈腰:「兩位大哥好!

這……都瞅著面生哈,我這……都該怎么稱呼啊昆哥?」

昆哥叼了根煙,從后邊搭著她的肩膀介紹:「這你叫強哥,這你叫龍哥。我有點事兒問你」

他走過去抱著膀子靠在旁邊的墻上:「當著我哥的面兒,知道多少說多少,別藏著掖著的,明白沒?」

「強哥好!龍哥好!明白了,昆哥瞅你這話說的,老妹兒在你手底下混口飯吃,只要知道,肯定說明明白白的!」

「嗯……昨晚上,擱咱這兒打架那幾個小子,你見過沒?」

李秀玲一瞬間在心里下了定論,小午確實是跑了。上樓的時候她就猜到昆哥找自己大約就是和這件事有關。

如果小午被他們逮住了,那應該犯不上來找自己。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兩伙人怎么折騰那就是后話了。

現在昆哥來找她,只要和小午有關,就說明他們需要線索。畢竟S市這么大,像小午這個年紀上學的和不上學的人多了去了,哪就那么容易找得到。

而他畢了業,本就定了今天一早回家,只要上了火車,那就是萬事大吉。地痞就是地痞,要說全省范圍的找一個打架的毛頭小子。那就未免也太離譜了。

「我……我就見過一個……不是,兩個……」

「到底他媽一個還是兩個?!」昆哥皺著眉頭說。

「哎呀可別提了!是這么回事兒啊昆哥,強哥龍哥,你們聽我說。」

她既然已經確定了小午安全,心里也就有了底:「昨晚上那幫小子里,要說認識,我就認識一個。那小子不常來,小年輕的好糊弄,跳過一回舞之后吧,我再看著他,就拽他上樓來,其實啥也沒干,哄著賺倆錢唄。昨晚上我倆就擱這個包間來的。他正跟我膩歪呢,就有個小子砸門進來找他,說是他們一伙的跟人打起來了。完事他就下樓了,錢也沒給我,我跟后邊也攆下去了。結果等我好不容易擠到跟前,他們就都跑了!到最后錢我也沒要著!那不算上砸門那小子嘛,所以我說我見過兩個。」

昆哥他們也是有病亂投醫。昨天晚上那群小子溜得快,出門就沒影了。

強哥和龍哥在自己場子里讓一幫小崽子給打了,這事兒要是沒個交代,怎么著也說不過去。偏偏他打聽了好幾伙在地頭上混的小痞子也沒什么頭緒。

要說是學生,S市學校多了去了。

直到這兩位哥上門來興師問罪,二閨女舉報一個舞女和那群小子中的一個熟識,他這才反應過來。

很多來跳舞的男人都會多多少少和熟識的舞女談及自己的人生,沒準這個女人就能提供點什么有用的線索。

結果問來問去,李秀玲一口咬定,自己除了能大概確定對方是個學生,其他一概不知情,另外這小崽子玩完還沒給錢呢。

一天到晚除了錢啥他媽也不知道,這幫娘們活該在這地方賣屄,他恨恨的想。

強哥用沒纏紗布的那只手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下了結論:「學生也他媽敢出來得瑟,現在這些小屄崽子是越來越他媽混蛋了。昆子,這事兒你看著辦吧。」

昆哥點頭哈腰:「哥你放心,我指定找著這幫屄崽子,好好教教他們做人,昨天實在是對不住哥了,今兒,今兒我做東給哥壓驚!在這兒先玩會兒,晚上咱們去海宴樓!」

「你這地盤可不怎么太平……」龍哥斜挑著眉毛。

「哥你消消氣兒……昨兒那是意外情況,意外……那啥……」

昆哥扭頭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秀玲,又瞄了瞄沙發上的兩人。

龍哥拿手一指李秀玲:「她留下吧,給你強哥找個夠勁兒的就行。」

李秀玲后背汗毛都豎起來了,磕磕巴巴的連忙開口,又不敢大聲說:「那啥,大哥……我……我今兒來事兒了……實在對不住啊……」

龍哥扭頭往地上啐了一口:「操!真他媽晦氣!」

昆哥連忙皺著眉頭擺手:「滾滾滾!真他媽不給我長臉!……沒事龍哥,前兩天我這兒新來倆小丫頭,水靈,一會兒叫上來陪你倆嘮嘮嗑。」

李秀玲如蒙大赦,點頭哈腰的連聲答應著轉身就走。

就聽見后面強哥說話:「嗤,小丫頭片子有什么好玩的,在歌廳都他媽玩膩了。最近我發現,還是上歲數的有味兒……」

龍哥笑著接過話頭:「你他媽最近口兒可越來越重了啊……」

李秀玲下了樓,被張曉芬一把拽到旁邊,問出了啥事。

昨天她沒來。

李秀玲大概講了講昨天發生的事,也沒提小午今兒就走了這茬。

張曉芬皺著眉頭:「玲子,昆哥這兒太亂了。哎,前兩天我就合計跟你說來著,聽說北市場那邊新開了個舞廳,挺大的,人也多。要不咱倆去那邊看看?」

李秀玲一想也行,順便避避風頭,在哪不是吃這碗飯。

倆人一拍即合,晚走不如早走,說定了這就過去踩踩盤子。

倆人坐著公交直奔目的地,這舞廳倒離得友誼公園不遠。

到了進去一看,好家伙,也算是開了眼界。舞廳從外邊看著門面一般,進到里頭根本看不出來有多大,除了吧臺那一小片有點光亮以外全場黑燈。

里屋進門兩排女人左右分列,一水兒的高個細腰大長腿,全是二十左右青春靚麗。

男人們進門一個個腆胸背手跟檢閱部隊似的。

再往里走就是一片混亂,不知道多少男女穿梭在人堆里,見人就拽。

舞池里邊黑壓壓全是晃動的身影。粗略估計全場至少好幾百人。

倆人一路往里擠,張曉芬感慨的說:「我操,大場面啊這是!」話音未落就被人拽走了。她倆來的時候穿的都是正常外出的衣服,也不知哪個男人這么暗的環境都能慧眼識珠玉。

李秀玲只好挨著邊兒自己溜達,想先熟悉熟悉環境。

沒成想剛轉悠到緊挨著舞池邊的墻根就被震撼了。真是大場面,光眼前能看見的就得有七八對,在墻邊劈腿的劈腿,撅屁股的撅屁股,蹲的蹲抱的抱,好幾個女的幾乎就快一絲不掛了。

再往里更黑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她也是見識過的人,只是驚訝這個規模。

轉過頭她又往回溜達,人群里忽然伸過一只手來,拽著她就走。前面那人整個隱藏在人堆里,她只能看見對方的胳膊。她就這么一路跟進舞池,整個人才撞進對方懷里,原來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漢子摟住她,一手順著衣服下擺就伸了進去,不是往上摸,而是整個開始掀她的衣服。

她嚇了一跳:「大……大哥,你慢點,摸就得了唄,咋還要給我扒了是咋的……」

漢子挺納悶:「你不掫起來我咋摸?」

李秀玲趁著這個空檔才看清楚周圍環境,那些個女人就沒有一個衣服完整的,不是敞著懷,就是連胸罩一起翻到胸上邊。

拿眼一掃,也不知有多少白花花的乳房此刻都暴露在空氣中。

有幾個男人直接就在那里連啃帶咬的。還有一部分女人不是裙子撩到了腰間,就是褲子褪的幾乎露了屁股,腿中間夾著一只男人的手。

「啊……那啥,我今兒剛來,不太了解……」她說著,心里盤算了一下。

人都有一種從眾心理,大街上要是脫光了走一圈,男人也受不了。

但進了澡堂子就沒那個感覺,再嬌羞的女人也敢裸裎相見。

她之前待的那個舞廳,雖然也有不少女人這么干,但多少還是有些遮掩的,要么拿衣服遮著點,要么盡量少漏點肉。哪像這里的狀態,就差都光著屁股上陣了。

想到這兒她也豁出去了,以后就要在這里討生活了,不適應環境,怎么能賺得到錢。

去他媽的吧,遮不遮的還能咋的,誰笑話誰啊!于是她笑著點了點頭:「哥你高興就好,咋的都行。」

漢子把她衣服和胸罩一起往上一掀,當時就被她那兩個挺拔的大乳房晃的眼珠子都快直了,心里直說自己撿到了寶:「哎呀我去,老妹兒你這奶子不小哇!」

「啊……哈,招人稀罕吧,老妹兒這尺寸夠大不?」李秀玲笑嘻嘻的回答。

「夠!我跟你說,我看過多少娘們的奶子了,也沒見過幾個像你這么大的!

哎我剛才都沒注意,你這衣服穿的不好,不顯吶!」漢子雙手大張,罩在她的兩個乳房上盡力想多抓住一些,一邊揉一邊贊嘆。

「那哪能行呢,穿衣服要顯,看著的男人不得瘋了啊。」漢子幾次要往內褲里摸,都被她擋住了。

好在有這對大乳房撐場子,倒也跳了二十塊錢的。整理好衣服走出來,她挑了個稍微人少點的地方站著歇口氣兒,眼角一瞟就看見一個人群里一個大偏分的腦袋——其實就是稀疏的一層頭發,橫著梳過來勉強遮著下面锃明瓦亮的天靈蓋,在上面微弱的燈光照射下反著紅光。

她一激靈,王八蛋當年沒退休的時候,也曾在她家那片分了套房,可沒兩年就搬走了。

他家的房子是怎么處理的呢?溺水的人是不在乎自己撈到什么東西的,下意識都想緊緊的抓在手里。她如今也是這樣,婆婆雖然對老趙有信心,但畢竟多條路就多一份希望。

再說了,自己左右也是個被人摸的貨色,念頭轉過一瞬間她就做了決定,誰玩不是玩。

于是急忙走過去,從人群里一把拽著王八蛋的胳膊,把他扯了過來。

王八蛋剛來,正在人堆里背著手邊走邊物色合適的目標,心里還不斷品評著哪個風騷哪個豐滿,突然被人就拽到了一旁,他一個趔斜,差點沒和這人臉對臉的撞在一起,哎了一聲,回過神來才看清楚是李秀玲。

「我的媽呀,李秀玲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告訴你啊,這要是把我拽倒了,你是要負責任的!」王八蛋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

李秀玲努力的在臉上堆起笑容:「哎呀,王廠長,看你說的,我就輕輕拽了一下。咋這么巧呢,又看著你了。」

「啊……那啥……我找人……不是,關你啥事啊!」

「得了吧,咱倆也不是頭一回在這地方遇上了。你瞅你,還老領導呢,說話一點都不實在……走,我陪你跳會兒去!」

「那我可不敢,你李秀玲啥時候拿我當過領導啊。嘿,我要沒記錯的話,你都沒拿正眼瞅過我吧!」

「喲,這么大個領導,還能跟我一般見識吶!真是的,誰還不興有個年輕不懂事兒的時候……」

李秀玲壓了壓心里的惡心,一把把王八蛋的手拿起來按在自己胸上:「我剛到這邊來,還沒開張呢,你當老領導的,不得照顧照顧啊!」

王八蛋一口氣沒倒過來,差點噎著。李秀玲不大不小也是變壓器廠廠花一級的人物,他當年頂多也就是在心里構思一下吃吃這個女人的豆腐。如今冷不丁隔著衣服摸上了她的胸,整個人都飄了。

自己從前看這小妞,胸好像也沒這么大啊……哦,畢竟是結了婚的女人,想必被丈夫給揉的二次發育了……她好像還生孩子了……哎呀,這奶水肯定足啊,孩子怎么吃得完……可惜了,都他媽便宜她丈夫了……

「啊,你要這么說的話,得了,誰讓咱都一個廠出來的,我又是你領導呢!

職工有困難,這我得管吶……先說好,這個曲兒都快完了,這可不能算啊……」

倆人踩著節奏就晃進了舞池。

王八蛋個頭還要比她略矮一點,加上高跟鞋李秀玲比他高了大半頭。

她忍著王八蛋嘴里濃重的煙臭,笑嘻嘻的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找了些其實和他根本沒關系的功勞,按在他腦袋上一頓夸,又主動承認自己當時年輕不懂事,沒少給領導添麻煩。

王八蛋讓馬屁拍的美滋滋的,手上的動作可一點沒停,掀開她的衣服和胸罩就摸了上去。李秀玲暗地里咬了咬牙沒阻攔。這對乳房從前包裹在工作服里,只能用余光裝作不經意的瞥一下去揣度其大小和彈性,如今卻是實實在在的赤裸著落入了手中。

山不轉水轉,繞了這么大個彎,寶貝到底也沒翻出自己的五指山,真是趕上好時代啦……

「哎呀秀玲啊,以前咱們接觸的少,就知道你長的漂亮,沒想到身材發育的也是這么好哇!」

王八蛋抓著李秀玲的乳房,從下邊往上推著揉,眼看著那兩團白肉被抓得變了形,按照他的意愿一個勁的向兩邊畫圈,手感溫熱細膩,肥嫩柔軟。

「你這大領導平時那么忙,哪能有時間和咱這樣的小工人多接觸哇……我這咂兒招人稀罕不,領導你表個態唄……」李秀玲捏著嗲勁兒回答。

這么長時間一來,什么樣的男人她沒見識過,不就都是摸嘛。王八蛋雖然讓人厭煩,自己畢竟指著這個吃飯,更何況,她找他主要是為了房子的事,說不定還得求到他呢。

「嗯,好!非常好!你這倆咂兒啊,真是招人稀罕吶!」王八蛋直咽口水。

「啊……輕點兒……領導你真壞,當初在廠子時你咋不這么說呢,要不然早就給你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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